二十公里,二十分钟。
江如鸣举着手里的冰棍避免化掉的糖水沾在李闻疏的衣服上,等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闯红灯回来的吗?”
李闻疏头埋在她的肩膀上,闻言,整个人都顿了一下。
他直起上半身,推了推眼镜道:“坐飞机回来的。”
江如鸣眨眨眼,笑着推了推他的肩膀。
“你有一点出汗了。”
李闻疏将外套和背包一齐挂在衣架上,仰头单手捋着头长叹了口气。
“……我先去洗个澡。”
他低头很不放心地叮嘱江如鸣:“等我一会儿就行。”
他开车很快,就连洗澡也很快。几乎只用了五分钟,江如鸣就看见李闻疏头湿漉漉地穿着浴衣出来了。
因为没戴眼镜,所以他的眼神显得稍微有点迷茫且无法聚焦。但即便如此,他也还是准确地找到了沙上江如鸣的位置,缓慢而一言不地爬上沙弓背抱住了她。
他肯定没怎么好好吹头,带着干净水汽的短有着浓重的洗水的味道,不小心的话还会蹭在江如鸣的下巴上。
凉凉的,痒痒的。
江如鸣侧头躲了一下。
“你头没吹干。”
李闻疏抬起头,却仍然压在她上方没有动,像是归巢的倦鸟,连扑楞一下翅膀都会觉得累。
“不吹了。”
他闷闷地笑了两下,忽然又故意用脑袋蹭了蹭她,凉得江如鸣缩脖子出了怪叫。
“你干嘛!”
李闻疏身高腿长,这样蜷缩在沙上其实很不舒服。但他依然弯着后背,跪在沙上捞着江如鸣的腰抱在一起,在使完坏之后反而自己笑着笑着叹了口气。
“没有。”
他收紧了手臂,双手环住江如鸣的腰和后背。
“就是……想老婆了。”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说这句话。江如鸣拨了拨他的头,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躺在沙上,一下又一下安抚他的耳朵。
梦中所设定的时间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这间客厅果然如江如鸣之前所想的一样,白天时透光效果非常好。暖色的阳光铺天盖地地洒在墙上、地板上,明亮得仿佛这个下午会就这么安逸地永远静止下去,永远也不会结束。
李闻疏的呼吸长而平稳。他一动不动地任由江如鸣摸他的耳朵,半天才道:“我好久没见到你了。”
江如鸣愣了一下。
如果这句话指的是在梦中,那么确实,距离江如鸣上一次梦到跟李闻疏一起下班回家那次,已经过去很久了;如果这句话指的是在现实里,那么……确实,江如鸣请了一次课的假。他们只有这么一丁点的交集,只要江如鸣不去上课,他们就没有任何见面的机会。
江如鸣沉默下来。
接着,她感觉到李闻疏动了动。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李闻疏已揽着她让她侧坐在他大腿上,自己则垂将头靠在她肩膀上。
明明是李闻疏在抱着她,可他却反而是姿态脆弱的那一个。
“老婆。”
他唤了一声。江如鸣已经逐渐对这个称呼习惯了,因此只是停顿了一下就“嗯”了一声。
但接下来李闻疏什么都没说。过了一会儿,他又喊了声:“老婆。”
江如鸣问:“干嘛呀?”
李闻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的唇色很深,唇形偏薄,这也就导致因为疲惫干涸而出现的干裂和死皮十分明显,哪怕刚洗过澡也遮掩不住。
“我好累啊。”
他吐了口浊气,带着灼热的温度。
“我太累了,老婆。我那么累那么烦,天天跟傻逼当同事,给领导擦屁股,回家了还是一个人。老婆……老婆……我天天做梦都梦不见你,我做梦都梦不见!”
说到这儿,李闻疏似乎太激动了,话语停了一下。
半天,他才咬着牙从牙缝里很轻很低地挤出一个字:“操。”
他的头埋得更深了。
“我平常见不着,晚上也梦不着,有我这样的吗?老婆,我犯天条了吗?我把玉帝的胡子拔下来当鞋带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怨气,但江如鸣还是很不地道地听笑了。
李闻疏问她:“笑什么?还笑?你故意的是不是?嗯?知道我白天看见你也不敢干什么,就故意躲着晚上也让我见不着?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他去捉江如鸣痒痒肉的位置,明知不是这样还是要黑白颠倒道:“怎么这么坏啊?坏透了,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