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小院。
褚黎后脚被程渊带回了京,安置在京都的一个院落。
窗外栽着几棵棕榈,斜对面的洞门旁立着石榴花,影匝半花墙,苔痕满石阶,浮着一丝兰室苍凉之感。
她在这里待了近一个多月,除了每日有人送饭人能见到些人影,其他时间只有一个老眼昏花的婆子回来收拾一番,并不与她多言。
褚黎自然知道,这是沈云谏对她的变相监禁。
她私底下为他做了这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沈云谏不仅不会嘉奖,反而会心生多疑。
程渊前后审问了她不下三次,褚黎身心俱疲的应对,即便没有半点疏忽,也未必代表沈云谏会放了他。
沈云谏迟迟未有消息,她就怕是那个女人说了什么,牵连到自己。
难不成是那个女人被治好了,不应该呀,她的药是从南疆巫族老妪那弄来的,几乎没有人知道这种毒。
再者,如果她真能说话了,沈云谏若真在乎她,按照他的性子,不会单单只将她拘留在这,而是应该直接杀了她才对。
褚黎稳了稳心神,她希望自己对沈云谏而言,还并没有失去价值,更祈求他找回那个女人,并不是因为在乎。
她可不想后半辈子,就待在这小小的四方天地内,与世隔绝。
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凭什么她还要落得这副下场!
夜凉如水,此时的夜晚,穿薄衫还有些微微凉意。
小院中,
褚黎没想到他会亲自来。
晚间,她刚烦躁的把手中的筷子扔下,心里烦躁的厉害,自是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筷子被摔在碗上,又落到了地下,滚了几圈,停在一双玄色金丝靴下。
褚黎转过视线,随后一惊,脸色逐渐一白,眸中有了丝惧意。
如今再看沈云谏,只觉令人无端寒畏惧。
她浑身像是被淬了毒,僵直在原地,看着来人。
见识过他的手段和城府,褚黎自是无法再像从前一般,把他看作自己心上那个鲜衣怒马,恣意潇洒的少年郎,如今更是不敢再靠近半分。
沈云谏脚下几乎没有声音,有些黯淡的光线下,他面色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怎么?饭菜不合胃口?”沈云谏睇着她,目光仿佛被夜露浸湿,有些凉。
“不不不。”褚黎连忙挥手,不自觉的往后退,最终后腰抵在了椅子上。
她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将脸上的慌乱尽数收敛,可千万不能因为失了神,主动承认些什么。
“陛下来此……可是有什么事?罪臣之女褚黎不敢奢望些什么,只求陛下看在罪女为您……办了这么多事,饶了……”褚黎跪在地上,有些颤抖道。
“放了你啊······”沈云谏往前走了两步,抓住了她脸上的慌乱,他越过褚黎道:“朕给你个机会。”
他扫视了一眼屋内,随即眯起眸子,带了两分临时起的杀意。
倏地回头道:“要么……你继续替朕卖命,要么朕留你个全尸,让你利落的去见褚氏一族……”
褚黎脸色难看至极,沈云谏不讲半分情面,即便她为他做了这么多事,他依旧毫不留情。
“罪臣······愿为陛下做事……”褚黎咬牙道:“只求……陛下饶罪臣一命。”
她认命了,也早该清醒,世上没有所谓的付出就会有回报,哪怕一丝。
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
褚黎彻底败下阵来。
院落门外,
程渊跟在沈云谏身后,他前几日还不明白,明明褚黎与那个女人受伤,有着直接的关系。
为何陛下突然罢手,反而将褚黎弄进宫中。
如今再看,原来是找了个好操控的箭靶子,一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自然也就忽略了一些该忽略的人。
“陛下,镇国公那边臣已经将消息放出去了……”程渊跟附在后面道:“只是,这女人心思谨慎多诈,入了宫怕是也不会太过安分,恐生事端,陛下为何不找个听话的……”
沈云谏踏着月色,走在小巷的石板路上,身子半数隐没在暗影里,“左右无非一个女人,还逃不出朕的掌控······朕看重的,是她的身份。”何况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再培养一个。
“·····那是否继续用毒来控制她?”渊问道。
沈云谏摩挲着手上的黑戒,瞥了他一眼。
程渊连忙低头,他刚刚一番试探,也不过是看看陛下的心思,是否对那个褚黎真是利用之心,这番下来,看来是无疑了。
“河北通州,有一个叫范琳的税吏······你去查查,看他是否与顾太尉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