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福利院的门口,齐勇站在汽车后备箱前埋头收拾着,他脚边站了一个约摸四五岁的小卷毛。
“爸爸,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吗?”
“对,爸爸一个人去。”
“那你要去多长时间?”
“现在收到的命令是两个月,等你过完暑假,我就回来了。”
“那我要想你了怎么办?”
“想我了你就给我打电话,还可以给我打视频,但是爸爸忙的时候就不能接电话,得等到我闲了才能打给你。”
“那爸爸你会想我吗?”
“当然,爸爸每天都会想果果的!”齐勇抽空捏了捏果果的小脸蛋。
“果果也会每天想爸爸的!”小男孩拉了拉齐勇的手,看他转过来,用小胳膊紧紧抱住齐勇的腿。
“好!”齐勇拉开果果的小手,在那一团卷毛中揉了揉,转头继续收拾。
“你在福利院要和小朋友们好好玩,要听园长妈妈的话,知道吗?需要什么就给姑姑打电话,让她给你送过来。”
“爸爸,你放心吧,再开学,我就上大班了,我就是大哥哥了,我会照顾好我自己,也会帮园长妈妈照顾弟弟妹妹的。”
“果果真棒,都能帮忙照顾弟弟妹妹了!”
小家伙点点头道:“上次我过来的时候,有个小弟弟头上缠了纱布,我还帮忙照顾他了,我帮他穿衣服,还给他喂饭了。”
“真的吗?那他为什么缠着纱布你知道吗?”齐勇出于职业原因问了一句。
“听园长妈妈说他生病了,脑子里长了东西,要做手术才能好。爸爸,他做完手术是不是就能跟我一样上学了,然后也能跟我一起玩了?”果果仰头问爸爸,期待肯定的回答。
那个孩子齐勇知道,是被遗弃的,因为脑瘤,后来是市局协调安排进星星福利院的,他经的手。
“当然,做完手术他就跟你一样健康了,很快就能长成小男子汉了。”
齐勇一边把果果的日用品从车上搬下来,一边回答着这没有安全感的小家伙的喋喋不休。
“爸爸,你不会也丢下我不要我了吧?”
“你个小傻蛋在说什么?爸爸为什么不要你?”齐勇无奈停下手边的动作,蹲在小不点面前,认真问到。
“贝贝说,来福利院的小孩都是爸爸妈妈不要的小孩。”
“谁是贝贝呀?”齐勇问。
“贝贝就是那个做了手术的小弟弟。”
“哦,他就是贝贝呀!他爸爸妈妈是因为没钱给他治病才暂时把他放在福利院的,就像你似的,爸爸是因为要出差,这里又有这么多小朋友陪你玩,爸爸才把你放在这里的。等爸爸出差回来就来接你,别的小朋友也一样,爸爸妈妈忙完就来接他们了。”齐勇耐心的,半真半假给果果解释着。
“嗯,爸爸,我相信你!”果果又肯定地点点小脑袋。
“果果乖,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相信爸爸!”
父子俩额头贴一贴,鼻子蹭一蹭。
“走吧!”大手拉着小手,另一只手拎着大包小包,走进了星星福利院。
……
拖着箱子的齐勇几乎是踩着点上了火车,因为送果果耽搁的时间太长,差点误了车。
这辆车是从安市往南市的直达车,虽然慢一点,但是中间不中转,晚上车,中午到,上车睡一觉,下车吃个饭,刚好去派出所报到。
齐勇是安市市局打拐办的刑警,这次是局里派他去南市市局下辖的一个派出所帮忙指导打拐工作,预计要在那边待两个月。
齐勇满头大汗上了车,按票找到自己的硬卧床铺,把行李箱放进行李架,背着背包去洗手间洗洗头上的汗,再抽根烟,给院长打个电话问问果果的情况,结果被还没睡觉的果果拉着讲了半天故事,等他再回去的时候,自己的床铺上已经睡了人,而且已经睡着了。
大夏天,那人穿个大短裤,睡觉也不盖被子,就那么大咧咧躺着。
齐勇买的是中铺,他站在床边看了看,看那人年纪不大,白白净净,估计是放假的大学生。
齐勇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腿,“同学,同学!”
没反应。
“同学,同学!”
还是没反应,倒是其他铺的人都探出头看着他。
齐勇感觉抱歉,对其他人笑笑,他又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同学,这是我的铺,你的铺在哪儿?同学?”
突然,那人伸手拉住齐勇的手,一侧身将齐勇的手连同自己的手压在自己的头下面,耳朵刚好在齐勇的掌心。
“哥,别闹,赶紧让我睡会儿!……”嘴里咕咕哝哝撒娇似的说着,后面说的什么已经完全听不懂了。
齐勇感觉到手心里热热软软的触感,心像是被羽毛轻轻刮过,痒痒的,他赶紧抽回自己的手,看着那张面向自己睡得酣甜的脸,齐勇认命般地摇摇头,转身走出去到相邻的几个格子间看了一下,都有人,也不知道这孩子的铺在哪儿。
在过道靠窗的凳子上坐下,齐勇思索着,自己是要在这儿坐一夜还是上去把那孩子拍醒。
“换票了,换票了!”列车员拿着票本从车厢走来,一个人一个人边查边换。
到齐勇这间时,齐勇先出示了自己的票,然后看着自己的铺告诉列车员:“我的床被人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