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裕换了?衣裳,神色寡淡地往正院去。
看起来像是去议事,而非哭灵。
容锦则留在水榭,将带来的行李收拾妥当。
兴许是因沈裕许久未回的缘故,洒扫伺候的人都有些怠慢,容锦一一看过,换了?沈裕偏好的茶叶和香料。
等到诸事收拾妥当,恰有人登门,原本有些萧条的水榭霎时热闹起来。
为首的是个头发花白的嬷嬷,虽着素衣,但腕上还未摘下的白玉镯子?成色极好,足见是个受器重的。
她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小厮,站在垂花门下,打量着廊下的容锦。
下巴微抬,不经?意?间带出几分倨傲。
茶水房的小丫鬟丁香轻声提醒:“这是大夫人院中的海嬷嬷。”
容锦端出些笑意?,迎上去问候。
海嬷嬷抚了?抚鬓发:“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云,是别院那?边伺候的丫鬟。”容锦轻描淡写揭过,转而问道,“公子?已经?往正院去了?,嬷嬷专程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前阵子?府中出了?偷窃之事,里外勾结,将府中财物拿出去变卖,夫人做主将人都给发卖了?。如今三公子?回来,水榭这边怕是人手不足,便叫我送些人过来伺候。”海嬷嬷侧了?侧身?,令几人上前。
容锦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笑道:“有劳,晚些时候我会如实回禀公子?。”
容锦的答复模棱两可?,并未直接点?头应下。
她知道沈裕与家中不合,也?隐约看出大夫人的用意?,但没打算多管,只打定主意?当个传话?的。
等到入夜后,沈裕终于?回了?水榭。
他身?上沾染着灵堂独有的火烛烧纸味道,眉眼间是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沐浴的热水已经?备好。”容锦迎上去轻声道,见他面色稍缓,便将傍晚的事情一并回了?。
“我看起来很闲吗?这样的事也?值得你专程来问?”沈裕好不容易舒展些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随意?道,“后宅这些,你看着定就是。”
容锦觉着不妥,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沈裕给打断了?。
沈裕抬眼看向?她,稍显不满地催促道:“替我宽衣。”
沈裕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将后宅的事情划给她料理。
容锦没?推拒,只欲言又止道:“奴婢从没管过这些,若是办砸了什么事……”
还没?犯错,就已经先找补了。
沈裕极轻地笑?了声,语气?叫人分不出褒贬:“你倒是很会未雨绸缪。”
容锦指尖搭在玉带钩上,抬眼看他,浓密的眼睫微微翘起,模样看起来有些无辜。
“你就算办砸了事,得罪了人,也没?什么妨碍。”沈裕喉结微动?,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他与伯爵府的嫌隙已经犹如天堑,终有图穷匕见那一日,也不差一星半点。
刀俎,哪会在意案上的鱼肉如何做想。
容锦得了他这句变相的承诺,算是没?什么顾忌。
离得近了,沈裕身上沾染的香灰烛纸的气?味格外明显。
容锦屏了屏呼吸,将沈裕换下来的衣裳交给水榭的仆从?浣洗,又在香炉之?中多添了些奇楠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