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包炯继承了他老爹的表演天赋,一样扮什么像什么,却不像他那个老爹那么世故油滑,更让人放心些。
但是再怎么“放心”那也是卧底,黑道上的人对义气看得极重,卧底被他们视作眼中钉,万一被发现……
包炯却不觉得有多么担心,他对自己很有信心,无论是演技还是能力。
太爷看着那边跃跃欲试的包炯,叹了口气,又开口道:“你当了卧底之后很可能会面对一些想不到的东西……到时候自己掂量,如果实在是为难,记得你是为了很多人。”
手沾血眼染垢,为的,不过是一方百姓安康。
“我知道。”点了点头,包炯答道。
后来,包炯来到了他即将要生活很久的城市,他换了姓名换了身份换了背景甚至换了脸,把自己的与名为“包炯”的过去彻底割裂。
他的卧底过程进行得颇为顺利,成功混进了下层的小混混之中,凭着自小锻炼出来的好身手获得青睐,然后慢慢向上走。
但是……事情似乎出了什么岔子。
那天是他第一次见到秦爷,第一次见到秦华琅。
秦爷姑且不提,秦华琅让他印象极为深刻。
那男子一身白衣,与周围的阴暗气氛格格不入却又契合莫名,一张脸精致而张扬,隔着远远的也能一眼盯到他的身上——这个人,仿佛天生就应该得到所有人的注目。
秦华琅的性格和他给人的感觉很相似,肆意而嚣张,无法无天。
包炯曾经认真想过要不要从此人身上下手,后来想想还是算了——秦爷把秦华琅当作继承人培养,给他的人都是最优秀又绝对信得过的,想混进去谈何容易?他的目标只是尽量接近组织上层然后收集罪证,到最后配合太爷的人来个“重拳出击”,不必多生事端。
那天晚上本来应该平平安安的过去。包炯和秦华琅不会产生任何纠结,两人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日后一个黑道一个白道——本来应该是如此的。
但是天知道老天爷在开什么玩笑。
秦爷的一个老部下忽然发难,拉拢了组织里面的一些人,在当天晚上展开了奇袭。
奇袭的地点,恰好就选了包炯见到秦华琅的那个酒吧。
包炯对那天晚上的印象只剩下了一片混乱,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到他面前,还是用脑浆迸裂那种最刺激人的死法。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冲出去的,只记得自己不知道是哪个脑细胞出了差错,不仅自己冲了出去还拼死扯上了被自己父亲的死刺激得近乎失神的秦华琅。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里,包炯看着在自家沙发上那个失魂落魄的秦华琅,除了苦笑实在是扯不出什么其他的表情。
他到底是出了什么错,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呢……
包炯发现他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交出秦华琅,借以在新老大手下换个席位。
但是这样必然给自己的形象留下污点,义气二字的重要从来是不必多说的,即便他是选择了用“出卖”这种方式帮助新老大照样会被人看不起——今天能出卖别人,那么明天会不会出卖自己?
第二个想法听起来异想天开又不切实际,那就是继续保护秦华琅,帮助此人夺回位置。
一个警察居然要帮一个黑道少爷成为黑道老大……这怎么想怎么扯淡。
但包炯仔细想过之后,发现并不是不可能——秦爷在本地经营多年,不缺心腹和号召力,对方杀了他也不可能把他的人斩草除根,秦华琅如果此刻以“继承人”和“复仇者”的身份上位,未必做不到振臂一呼八方来应,而他也可以趁机取得秦华琅的信任。
毕竟,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能让人印象深刻。
但第二条路实在是太难走……
包炯苦笑——他现在连找人问一下下一步怎么做的机会都没有,为了保护他他与上级的联络方式都是通过人而不是通过现代化的通讯手段,如今这么乱,他还怎么找人咨询?
只能自己做决定了。
那时的包炯还不够有决断,他想来想去,最终是用两个巴掌拍醒了秦华琅。
“……你干什么!”
“少爷,我是有话要问你。”扯了扯嘴角包炯勉强拉出个笑容来,看着秦华琅认真道。
“什么?”
“问你接下来想干什么,两条路,第一条,你大庭广众之下去找那个人,碍着义气他肯定不会当场干掉你,多半会送你出国读书。”
秦华琅的脸上露出冷笑,不答。
看他的样子包炯也知道这条路没用了,叹了口气他又说。
“不愿意这样……那你就只能想办法拼下去了。”
“少爷,我不知道你擅长什么,可是无非就是近身搏斗枪械瞄准那类……英语鸟语ba啥的现在都没用了,你真有信心么?”
秦华琅抿了抿嘴唇,不说话。
包炯又叹了口气:“少爷,我个人建议你还是忍一时风平浪静比较好……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等日后出人头地了买凶干掉他?”
秦华琅侧了侧头,包炯顿觉不妙,右手一挥一挡,准确擒下一把枪。
“身手不错。”秦华琅点点头。
“多谢少爷……”包炯黑脸——这小子居然把枪带在身上?而且他居然没发现……
“从今天起,别叫我少爷。”把枪拿回来,丢掉身上那身显然造价不菲的白色西装,秦华琅站起身,漆黑眼眸中是冰冷阴狠的某些东西,“叫我名字。”
“……好吧,华琅,这么看来你是不打算选第一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