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啊。”
睁开眼,包炯花了好几秒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他究竟在何时、何地。
千年之前的大宋朝开封府的……嗯?
身下传来的触感柔软而舒适,明显不是普通的地面。
眼睛虽然一时模糊看不清东西,但也能看出头顶上的既不是蓝天也不是层层叠叠的树木,而是……
白色的一团……
闭上一会儿眼睛又睁开,反复数次,包炯才确认——自己在一张床上。
“……怪了,我怎么会在这儿?”
慢慢直起身体,让自己从躺的姿势变成坐,包炯打量着四周。
这间房子不小,看起来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客房,四处摆放的东西看上去也更像是真正的古物——这点包炯没法断定,毕竟这年头随便捡上一样东西对他来说就算古物。
但问题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
包炯扫了眼自己身上,不禁苦笑——虽然不知道那个把他带来这里的人是什么打算,不过那应该不是个女的。
毕竟……
不会有哪个女人捡了个男人之后无比痛快地把他扒光吧?
他身上衣服基本上是一件没剩,连内衣都无——如果真是个女人,那她也忒豪放了……
在床边找了身大概是别人特意给他预备下的衣服穿上,又在床头找到自己的手套和御前四品带刀侍卫的令牌,包炯基本判定对方对他应该没什么恶意——或者更惨,对方对他有恶意却不觉得他有什么威胁。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现在只有一件事情值得庆幸——他不烧了。
“还真是病得莫名其妙,好得莫名其妙……”包炯按了按额头,颇为庆幸——他本来还以为自己真的熬不住了呢。
现在他身体舒服头脑清醒,精力也充沛多了,但是却偏偏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按时把尚方宝剑送过去……”包炯确定自己一时没事之后便开始担忧起尚方宝剑来,万一尚方宝剑在路上出了什么事,那他……
手攥成拳然后又松开,包炯站起了身。
不管怎么说,在这儿待着不符合他的性格,如果是有人救了自己那么就去道谢然后回开封府,如果有人打算害自己……
反正想杀他的人就没少过,再来一个也不算什么……
出了门,包炯沉默了。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眼前景象大概也只有他曾经去过的陈州安乐侯府能够与之相提并论,但包炯去安乐侯府一次是晚上一次是去抄家,都没空欣赏,而眼下他算是有空了。
包炯没啥鉴赏能力,更不会欣赏园林,他只能调动一下自己寥寥无几的艺术细胞感受一下然后说——嗯,如果这是个官员的房子,那么他必然贪污受贿了……
扫了眼那边几块太湖石,包炯修正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肯定贪污受贿得挺厉害……
正在包炯思考“如何从宋朝官员俸禄推断他们受贿情况并判断按照现代刑法制度该如何判刑”的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包炯循声回头。
然后……愣住了。
“怎么会是你?”
那人居然是庞统。
“怎么会是你?”出乎包炯意料的,看到他庞统并没如以往一般从容不迫,反而是说了和他一样的话,脸上也露出了罕有的惊讶表情。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莫非……这儿是你家?”包炯反问道,同时顺便把自己脑中原本拟出的刑期按照“从严从重”的标准加了几年。
“怎么可能,这儿是我家,那我可就算是逾制了。”庞统嘴角一勾,方才的惊讶已经不知去向,又是那副少爷似的死样子,“这儿是襄阳王府。”
“……襄阳王?”包炯愣了愣,眉毛拧起:“那我怎么会在这儿?”
“原来王爷跟我说他捡来的那个身上带着御前四品带刀侍卫令牌的人是你?”庞统恍然大悟道,“我就说么,御前侍卫没有特殊原因不得随意离京,也就是你和那展昭可能为了那包黑子到处乱跑。”
一句“包黑子”成功让包炯沉下了脸,嘴唇轻轻扯了扯,包炯开口道:“那你又为什么在这儿?京官和王爷……”包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摩着庞统的动机。
“想什么呢?”庞统瞟了他一眼,“襄阳王之前一直奉旨出使大辽,而我又是边疆守将,有些交往也是正常。如今我好不容易回了京城,当然要来拜会一下出使归来的襄阳王——对了,你怎么会倒在开封郊外?”
包炯盯着庞统,不答——包拯在朝中最大的敌人便是此人的老爹,天知道尚方宝剑失窃一事有没有此人在其中搅浑水?更何况他是武将,从边疆带回了不少亲兵,那手上有那么几个黑衣人卫士好像也不难……
结论——此人嫌疑极高!
“话说回来,前几天老爹好像确实提到过什么‘那包黑子死定了’……”庞统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成功让包炯竖起耳朵——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生病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是乱七八糟的一团,搞不好……
他已经……昏迷了很久?
“然后呢?”觉得自己背后冷汗微渗,包炯哑着嗓子道。
“然后……?”直到包炯已经开始练习“以眼杀人”,庞统才慢悠悠开口道:“他退朝回来就躺床上去了,好像又被气着了。诶,发生了什么?”
没回答庞统问题,包炯松了口气,这才觉得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看来他的病还没全好。
“你不舒服?”庞统看了他一眼,“王府有不错的郎中,我帮你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