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淮知沒睡著。
時綏簌地又把胳膊抬了起來放在肚子上。
昨晚通宵,白天樓上吵架根本沒補好覺,晚上還跟人幹了一架,時綏已經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
可他還是睡不著。
旁邊人的存在感太強了,規律的呼吸聲,偏涼的體溫,以及被風扇送來的,若有若無的薄荷味,讓時綏腦子亂糟糟的。
「睡不著?」6淮知突然問了一句。
兩人睡在一張床上,時綏能感受到6淮知往他這邊偏頭。
現在,呼吸聲更明顯了,還帶著溫度。
時綏:「你把頭轉過去。」
臥室的床是靠著牆放的,牆上方有一扇窗戶,外面偶爾閃過幾道車燈,光影拉長,再歸入黑暗。
6淮知借著閃過的車燈,看清了時綏現在的樣子。
緊緊貼著牆面,雙手交疊放在肚子上,眼睛閉上,渾身緊繃,一副無所適從的模樣。
仿佛借宿的人不是6淮知,是時綏。
6淮知把頭轉了過去,「睡不著的話,我們聊聊天。」
時綏:「不想聊。」
6淮知聽話地閉上了嘴。
可時綏卻還是睡不著,幾分鐘後,坐起身,「你剛剛不是被蚊子咬了嗎?塗點花露水。」
說完一躍從6淮知上方撐著跳下了床,沒開燈,直接從床頭柜上面摸出一瓶花露水,遞給6淮知。
6淮知跟著坐起來,抬頭看了時綏一眼,不過太黑了,他只能看清大概得輪廓,看不到時綏的表情。
他接下花露水,在那幾個快消的蚊子包上象徵性地倒了點。
時綏嗅了嗅,皺眉道:「太少了,多倒點。」
6淮知表情有點微妙,他不動聲色地拉起衣服聞了聞的味道,衣服上洗衣粉的香味,身上很淺的沐浴露的味道,還有刺鼻的花露水。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
時綏見他不動手,索性拿過花露水自己上手。
倒了小半瓶,直到整個房間都是花露水的味道,再沒其他,時綏才又躺回了床上。
終於聞不到6淮知身上的味了。
不過,時綏也嫌花露水味道太大,側過身,面朝牆壁,只留給6淮知一個清瘦的背影。
「時綏,你喜歡花露水的味道?」6淮知覺得自己快被醃入味了。
時綏敷衍地應了聲:「嗯。」
他怕6淮知半夜偷偷去洗,又加了一句,「挺好聞的。」
6淮知沉默了半晌,才回道:「你喜歡就好。」
這話讓時綏覺得6淮知在跟他玩文字遊戲,反駁道:「喜歡花露水又不是喜歡你。」
「我知道。」6淮知聲音平靜,「所以我在努力讓你喜歡我。」
時綏肩膀一下繃緊了。
在這種密閉的空間,對於6淮知突然的剖白,他跑都跑不掉。
只能裝死。
「我運動會上的發言稿寫的很爛是嗎?」6淮知說,「之後你都沒收過我的情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