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氏将她往跟前拉了一把,“那些钱是怎么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就是意外之财,因着满满的缘由得来的,如今也为了她散去,也算是花在实处了。方才的话嬷嬷切莫要再说了,若是你觉得憋屈,我也赠你五十两便是。”
张嬷嬷赌气回道:“夫人你这是要羞老奴可是?若是我在夫人心里这般不堪,老奴这就卷了铺盖走人。”
花容氏忙拉了他的袖子,笑道:“嬷嬷,我玩笑呢,谁不知道老爷是您一手带大的,您待我又像是女儿一般,虽然您口口声声老奴,但我又何曾将您当奴才般使唤过。”
俩人说笑了会,张嬷嬷又道:“夫人,你既然当我是家里人,那我也有句话想劝劝您。您上回得的那些金子,与其一直放在箱子里锁着,用一点少一点,不若托中间人在别处置办些田地,命人看着,这样每年也能有些进项,总比死守着老爷那点俸禄捉襟见肘的好。”
这话一下子就点醒了花容氏,她紧捏着张嬷嬷的手,笑,“这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以前虽也曾想过,可老爷俸禄微薄,每月只够家里日常开销,根本不能置办其他,如今有了这多余的闲钱,我反而忘了这茬。”
这之后,待晚间花容氏和花大义又是一说,夫妻二人都觉得可行,而后喊了张嬷嬷夫妇二人,具体做了商议。此处自不必细说。
且说花吟这日收到了云裳的信,又见家里来了生面孔的小丫头,后花二郎进来,如此这般的一说,花吟心中已然明了,只感念父母对自己的恩情。
不一会,花二郎坐不住走了,花吟便拆了信,岂知她才看了几句就脸色大变,急急出了房门直奔自己之前的院子而去。
未及走进,就听得里头传来袅袅琴音,推了门,就见一雅秀的闺阁小姐坐在窗台旁抚琴。
花吟顿了顿,才表情古怪的张口喊道:“三弟。”
花三郎看见她,却用手在嘴唇上比了比,示意她噤声。
花吟知道缘由,可是若那般叫他,颇觉不惯,遂省了称呼,道:“上回我给你的那十几封信呢?”
花三郎看了看她,而后不紧不慢的走到搁衣服的小柜子旁,从里找出一个木盒子,打开一看,金子和信件都整齐的放在里头。
花吟挪开压在上面的金子,抽出那十几封信,一封封看过去,直到最后一封,花吟抬起头,一脸惶恐的看向花三郎,“我写给云裳的信呢?怎么找不到?你是不是给寄出去了?你忘记了我是怎么叮嘱你的吗?”
花三郎困惑的看向她,半晌突然一击掌,直接出了房门。
花吟气的跺脚,因为云裳的信中,首先大骂了她几句不知廉耻,那么小的年纪就想汉子。再质问她如何认识兵部侍郎二公子,并说兵部侍郎不是姓宁而是姓江,又道她胡言乱语,口出妄言,毁她闺阁名誉,诸如此类等等,共写了三页多纸。
不一会,花三郎拉了二郎进来,二郎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刚进屋就嚷嚷道:“我也是好心想帮个忙,怎么就多管闲事,好心办坏事呢!”
原来那日花二郎见三郎从花吟屋里出来后,手中捧了一些东西。二郎拦住他问道是什么。三郎只说妹妹临终有事托付他,其他只字未提。二郎听说妹妹还有心愿未了,当即心头一酸,泪如泉涌,争着抢着要帮忙。拉扯间三郎没注意掉了一封信,被二郎捡起来后,二郎只看了信封,见是要寄给云裳的,也不管其他,就急急找了公差,给了他些辛苦钱,托他无论如何要尽快寄到京城去。
那公差刚好要有公函要送,便顺路给捎带了。
花吟听完二郎的解释后,只觉得自己又要晕了。
☆、真男人的试炼
转眼到了八月,花吟这段时间也没做别的,除了连着给云裳寄了四五封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道歉信,就是叫父兄搞来了许多杂七杂八的医书在家里研究,什么《伤寒杂病论》、《黄帝内经》、《千金方》等等塞满了一面墙的书柜子。
自然,这些书可不是光用来装饰门面的,花吟只要得了功夫就抽一本正儿八经的细细研读,她最近又有些悟了,觉得菩萨是在有目的的将她往学医的这条道上引,是嘛,怎么好巧不巧的,她就入了南宫瑾的梦,进而知道他一身痛入骨髓的怪病,她又怎么好巧不巧的也得了一场怪病,深刻体会了一把重病卧床,想死死不掉,想活活不了的悲哀。花吟是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一世责任之重重如泰山。
直到后来,花吟一拍大腿,坚定道:“下垂眼,你等着我,等我学成了,第一个就来医你!”
刚说完,就听花二郎人未至声先到,“你说谁呢?谁是下垂眼?”
花吟嘴不过心,竟没想喊出了声,而且还叫了上辈子她给南宫瑾取的外号——阴郁脸,下垂眼。
花吟心中懊恼不已,生怕二哥追问,于是故意扯开话题,“今天天气难得的好啊。”
花二郎扫了她一眼,也不搭腔,走进屋后,不干别的单单冲到铜镜旁左照右照,嘀咕道:“下垂眼是怎么个垂法?我知道丹凤眼、杏眼、牛眼、猫眼,狗眼,金鱼眼,下垂眼还没注意过,难道是这样……”花二郎说着便将两根手指放在眼睑下方翻出下眼皮子。
花吟回头,吓了一跳,骂道:“你作死啊!吓我一跳。”
花二郎哈哈大笑,拉着她的袖子就说:“走,哥带你出去透透气。”
花吟已经许久没有出花府了,闻言有些犹豫。花二郎又拉了她一把,“你不会害一场病就病傻了吧,小半年都没出过大门了,不说人发霉了,且别又憋出病来。上回你害病还不是娘罚你,不让你出门,你委屈给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