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看她家小姐那副模样,只觉得心头闷闷的,心道这么点大的孩子怎么就看透红尘,非得做姑子呢。难道真是小菩萨转生?唉,若真是如此,那老爷和夫人怎么受得了哦。
想到这儿,她不自觉的一叹,转头出了房门。
这头花吟诵读了一会经书,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正待取了念珠收敛心神,手划拉了几下,才想起念珠散落了还未串起。旋即下了塌,取了用帕子包的念珠,在手中把玩了一会,突然灵光一闪,转身出了屋子。
刚好见一个小尼姑经过,便喊住了她,不一会小尼姑取了经线与刻刀过来,也不多问,笑嘻嘻的走了。花吟拿了东西回了屋子,坐在桌子旁,捻起珠子逐个刻了十四个小字——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刻完后又用经线将珠子串了起来,打了个结,最后坠了两颗——引善。
花吟将那串珠子绕了两道在手颈,既美观又能时刻提醒自己做人的原则,花吟喜不自禁,满意的很。
两日后,花吟辞了水月庵的主持便随了张嬷嬷回了家里,可巧在街上就遇到了翠绿,那丫头肩头背着个小包裹,一见到花吟喜的当即就跳了起来,面上更灿烂的跟头顶的日头似的。
到了家里,花吟先跟母亲请了安,花容氏见她这么快就回来了,也很高兴,又见翠绿也站在旁边一个劲的冲着花吟傻笑,遂打趣道:“往后啊,你上哪都将她放在兜里揣带着吧,我纵是待她千般好,还是留的住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前几天那场大雪要不是二郎发现她抱着你的厚袄子往外头跑,只怕她冻死在外头都不晓得。”一席话说的屋子内的人都笑了。
当夜花吟睡的比较早,刚合眼就感觉到屋内有人影晃动,但脑子混混涨涨的,眼睛开合了下,还是睡死了过去。
待第二日花吟尚在梦中,就被人使劲推了几把。花吟半眯了眼见是翠绿,嘟囔了句,“翠绿别闹。”翻了身睡向里侧。
翠绿显的很急,大力的摇她胳膊。
花吟好歹睁了眼,哭丧着脸,讨饶道:“翠绿……”却在看清翠绿手中捧着的金黄之物时,腾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花吟接了过来,掂了掂,大概有一百两。
一百两金子啊!
花吟揉了揉眼,确认不是在做梦后,这才激动的拽着翠绿问,“哪儿来的?你哪儿来的?”
翠绿比划了下,花吟更是惊得不能自已,原来那袋黄金就搁在自己的床头,普通的粗布钱袋,看上去没什么特别。
花吟一咕噜翻身坐起,掀开枕头,一片纸从枕头下飞了出来,翠绿赶忙捡了递到花吟面前。花吟急扫了眼,就两行字——肯(恳)请姑娘代为好生照古(顾)翠绿,大恩大的(德)某没齿难忘。
字写的很丑,还有错别字,但好歹还能辨认的出。花吟震惊的无法言语,果不出她所料,翠绿的确是乌丸猛的亲人。乌丸猛是大金国人,大周语或许说的还好,但字可能就不大擅长了,所以这字写的勉强能辨认,却真不能看。
翠绿大眼睛忽闪忽闪,一脸好奇的看着她,花吟心道翠绿尚且年幼,告诉了她只会徒增她的烦恼,等再过个几年她心性成熟一些再说也不迟。何况乌丸猛既没接走她,或许他也有他的打算,此事暂且搁下。于是温和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笑,“戏文看过吧?这就是戏文里的那种劫富济贫的大侠给咱们送来的。不过,你可不要告诉旁人。”
翠绿欢欢喜喜的用力点头,显然当了真。花吟又让翠绿将自己以前的首饰盒找来,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再将金子放进去,又用小钥匙锁了,而后搁在柜子的最里层用衣裳盖严实了。随后又将钥匙用绳子串了递给翠绿,“这钥匙你收着,我事情多,我怕我会丢了,记住,这可是咱俩的秘密。”
翠绿被如此信任,心里分外高兴,郑重的将小钥匙别在大衣襟子内。
不过令花吟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早饭的时候,花三郎居然从他的小院子出来了,手中还吃力的拎着一袋东西,看样子颇沉。自从过了年后,三郎益发的不愿意与人接触了,花大义夫妇虽然忧心,却也无可奈何。众人见他突然出来,都很惊奇,岂料他走的近了,突然将那袋东西往桌上重重一掷。
花二郎最是机灵,快速的扯开了系带。众人一见是金灿灿的金子都惊了一大跳,尤其是花容氏,捂着胸口仿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花大义蹙了眉头,“三郎,这是怎么回事?”
花三郎也不多话,又从怀里抽出了一张纸。花二郎接过,辨认了半晌,才断断续续读道:雪夜什么救,不什么什么不什么什么不……”
花大义怒瞪了他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学无术!”接过后,也愣住了。
花吟挨着他爹坐的,见状偏过头,也跟着蹙了眉头,连蒙带猜,念叨:“雪夜成猛(承蒙)搭救,不胜感激,从今后不舌(赊)不欠。”
花大义顿了半晌,忽的来了句,“这字怎么写的这么丑!”
花吟扁了扁嘴,若说留给自己那张字条才叫丑,这根本就是鬼画符吧。只不过这不赊不欠,真是一点读书人的婉约意境都没有,想到乌丸猛一介武夫,遣词造句,难免生硬又直白,只是不晓得这到底是他的意思,还是他主子的意思。
“嗬……足有两百两啊!”花二郎欢喜的叫着,拿了一锭放在嘴里用牙齿啃了啃,“哟!真金呀!三郎,你真是深藏不露啊,我还道你冷冷清清的不似个正常人,其实你是侠义心肠啊,二哥一直以来错怪你了,请受二哥一拜。”花二郎装模作样的行了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