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临溯洄问它:“喜欢吗?”
风信子毫不犹豫地晃了下叶子。
于是她又问:“喜欢我吗?”
声音很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的胡言。
风信子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心中好像有什么轰然倒塌,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被带回了收容室,对着透明的墙壁呆。
后面的话他没听清楚,思考已经失去了作用。
隐隐约约被点醒了什么。
所以……
原来是“喜欢”吗?
它想摇晃叶片表示自己的肯定,但面前已经没人了。
承诺比谎言更轻的人类结束了这场名为“驯化”的游戏。
*
对于临玉来说,这段经历实在不值一提,轻到哪怕波洛斯为她织梦,都没能够从梦中复现场景。
她总是不会记住不重要的事情。
她甚至觉得莫名其妙——关于雅辛托斯的喜欢,关于那株不被她多善意对待的风信子为什么会产生这样复杂的情感。
雅辛托斯将死之际,看着临玉再度问出那个问题,感觉自己的心都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记忆一瞬间被拉回了数千万年前那段时光,那颗生命凋敝的母星上。
到底为什么会喜欢呢?
其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只是感觉很奇怪,只是想要临溯洄多看看自己,只是想要回答当时因为呆愣而没有回答的问题,只是毫无自制力地沉湎进短短几月的时间里,然后恨不能永远沉浸其中,不再醒来。
对,就是这样。
风信子之于临玉,是异种与收容员;临玉之于风信子,是太阳与植物。
*
“钥匙”从空中掉了下来。
失去最后能量支撑的它已经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死物,临玉愣了半晌,终于被这声轻响唤回思绪。
她喃喃自语:“……我现在算是想起来了。”
oo3唏嘘:【宿主当时为什么问他喜不喜欢你?我是说刚刚我们看的记忆里那个母星时期。】
“……”临玉沉默一阵,“因为要杀死风信子,常规方法不管用。我本想着,如果它表示肯定,那就可以尝试去套出‘核心’了。”
那时候轻易问出口的问题,就跟人类面对自己养的花草猫狗不时追问的“喜不喜欢”一样轻易,能说千万遍。
果不其然,风信子突然没动静了,就跟一盆假花一样。
“我又觉得问出这话实在不聪明,先不说一株当时智商不高的植物能知道些什么,或许它连‘喜欢’都理解不了,只把我视作暂时打不过的饲主也说不定……更何况,那可是异种。”
临玉自觉愚蠢,几个月的实践现“驯化”并不管用,于是她放弃了这个耗费时间精力的方法,直接开始对风信子进行洗脑,也就是后来波洛斯为她织梦看见的那些。
对雅辛托斯来说足以伴随漫长余生的记忆,对临玉来说就是不值一提的鸿毛。记忆随风飘了几阵后,终于还是落在了被遗忘的区域。
但她真的没想到……
——自己居然真的成功捕获了一只异种,各种意义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