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遠有點猶豫了,這人的套路自己實在有點摸不准,萬一他待會兒又想暈什麼,他可怎麼辦喲。不知道現在反悔還來不來得及。
「你不會是想反悔吧?」易安挑眉,偏頭睨著他。
俞遠快眨巴著眼睛,眼神閃爍不敢和他對視。
「是不是想試試說話不算話是什麼下場?」易安重貼過去,垂著眼睫看他,臉上掛著假笑。
俞遠迅仰起腦袋,抿著唇角笑得一臉求饒:「不是,沒有,我不想。」
易安:「……」艹了,又給他笑得這麼乖,還特麼抿唇笑!
偏頭閉眼,心中默念:完了完了,有點上頭。不能看不能看,趕緊走。
俞遠見他也不笑了,還閉著眼睛一臉沒眼看的樣子,覺得他大概又在憋什麼大招,趕緊捉過他的手腕,使勁把人往外拽:「快快快!睡覺了睡覺了!困死了!」
易安愣了兩秒,被他牽著外自己房裡走,看著小男朋友著急慌忙的背影,快被他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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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上回兩人同睡一張床,還是兩個月前。同樣還是蓋一條被子,睡兩個枕頭,就是心境和那會兒完全不同了。
易安旋著床頭一盞暖橙色的小夜燈沒關,朦朦朧朧的,卻能把小室友的臉看得清清楚楚。
這會兒安靜下來,俞遠倒是又有些睡不著了。時間早就過了午夜12點,也不知道是已經過了他最困的那個時間段,還是昨天到現在這短短一天過得太跌宕起伏。總之,躺在安安靜靜的臥室里,眼前是自己第一次明明白白喜歡的人,正眨巴著眼睛盯著自己,俞遠不困了。
同樣不困,甚至精神亢奮的還有易安同學。兩個人就這麼像比一二三木頭人,誰動誰就不是人似的,互相干瞪著。
也不知道是誰先笑出了聲,俞遠見他又傻樂上了,跟著把半張臉埋進枕頭裡笑了起來。
笑聲漸歇,易安擱在被子外面的手抬起來,指腹輕輕觸了觸他掩在額發後面的疤。
俞遠會意,淺淺笑了笑,小聲道:「不是他打的。那會兒因為我的事情,家裡一團亂。」
眼睫半垂,在下眼瞼那兒投下小片陰影,俞遠繼續道:「他只是無意推了我一把,蹭在桌角上弄的。」
易安聽得難受,縮在被子裡的手摸過去,找到他的牽上,輕輕捏了捏。見他此時說得平靜,那會兒到底該有多難過,易安想著就心疼。
有些話不願提,卻還是得問問他。誰叫這小孩兒心軟呢,他有點不放心。
「那你以後……」易安小心問道。
俞遠抬眸看他,抿彎了唇角笑道:「不會的。」
知道他擔心什麼,俞遠確定道:「就算沒有遇到你,我也不會聽他安排的。這對別人……不公平。」
易安被他說得心裡又軟乎又吃味,跟條蠶寶寶似的,往他那兒咕涌了兩下。一下又把人摟住了,佯裝生氣道:「你還想不遇到我?嗯?」
俞遠被他掐到了腰上的痒痒肉,扭著身子笑得不行,一個勁地拽他手:「我沒有我沒有,你快放開。」
易安手一頓,恍然大悟拖著尾音「哦」一聲,臉上一副「原來你還有這弱點呢」的表情,手上掐得更起勁了。
這種又癢又撓心的感覺,簡直快把俞遠眼淚都笑出來了,一個勁兒地躲,話音笑得斷斷續續:「我真沒有!我困了,快睡吧!」
兩人身上的被子早就被玩鬧撲騰得亂七八糟。易安乾脆翻身上去,又把他壓在了身下。半截被子蓋在腰側,要掉不掉的。兩手撐在他肩側,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空氣里一下子又安靜了。
過了好久,易安才啞聲道:「那你求我,求我我就不動了。」
溫熱的呼吸落在臉上,俞遠有些無措,渾身熱乎乎的。又總覺得他話裡有話,乾脆偏了點腦袋,不理他。
「你不求,那我可繼續了。」易安見他害羞,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無聲笑著,又俯身壓下去了一點,唇落在他臉頰上,像掠過湖面的蜻蜓,點著漣漪,要觸不觸的。
手上沒了剛剛玩鬧的勁頭,指腹擦著他腰側露出來的一小截皮膚,輕輕摩。挲一下了,唇落到他偏著的耳側,嗓音有些沙,小聲道:「求我。」
陌生的酥。麻感像過了電流一樣蔓延到全身。身體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俞遠偏了偏腦袋,慌亂無措地對上他的視線,努力找了下自己的聲音,下意識地,小聲央求道:「求你了。」
易安:「……」
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就是他這樣的沒錯了。
易安閉了閉眼,撐了一把翻身下來,關了自己那側的床頭燈,又迅過來抱著他軟乎乎的小男朋友不撒手,被子一掀把兩人蓋起來,惡聲惡氣道:「關燈!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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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陽光從窗簾縫隙里漫進來的時候,俞遠覺得那個摟了他一整夜沒怎麼消停的溫暖好像不見了。迷迷糊糊睜開眼,抬手到身側摸索了一下。被窩裡沒什麼溫度,好像是沒人。
窩進被子裡蹭了蹭,又賴了一會兒,才勉強撐著上半身坐起來。臥室門關著,衛生間裡也沒動靜。俞遠鼓著嘴撓了撓腦袋,摸過手機看了眼時間。
才八點不到,還早。這人到底上哪兒去了?
雖然有些睡眠不足,俞遠還是掀開被子下了床。
直到下樓到了客廳,也沒見到易安的人。也不知道為什麼,沒來由地,淺淺淡淡的失落和不安就漫進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