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落在旁人眼里就是另一番思量了。
在场人谁不知道定安侯府的未来世子夫人,是一个父母双亡投靠舅家的孤女。这样的女子寄人篱下,若不受喜爱,那便连一个下人都敢爬到头上作威作福。手里再有点什么好东西被抢了去,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现在的情形很明显,不管是手镯、香坠还是耳铛,都是陈凝淑从柳薇手上抢来的。
可怜柳薇为了顾忌陈凝淑的颜面,还得承认是她自己送的。
唉
“你不忍心,我可不行。”楚珺冷哼一声,表示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让人将她房间里的单子拿出来,然后摔在陈凝淑面前,“我送柳姐姐的东西可不少,也不知被你抢了多少去。这上面写的,都是我送给柳姐姐的,你拿回去自己对照一遍,我要你抢了柳姐姐多少东西,就要一样不落地给我还回来。我送的东西,既然落不到想送之人的手上,那也不能便宜了你这般品行的人”
被这般不留情面的呵斥,陈凝淑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捂着脸哭着从这里跑走了。
楚珺叫住陈凝淑带来的丫鬟,“你家小姐忘掉的东西,你务必好好给她带回去。”
丫鬟埋头捡起单子,然后也埋头跑走了。
场上没了碍人眼的东西,楚珺也出了一口恶气,整个人都松快起来。转头见柳薇还坐在那里旁若无人地吃东西,顿觉好笑。
笑完,心里就是一叹。
她其实不希望柳薇嫁进来,换成其他女子她也是这样想的,人生才刚起了个头,何必把一生都葬送在她哥哥这里。
无奈,她劝不住自己的母亲。
柳薇看出楚珺眼里的怜惜,心里也在叹息,多好的小姑娘啊,真正的有才情有家世之人,前辈子却嫁了个宠妾灭妻之人,最后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
不说楚珺这么维护她,就是看在她这份人品上,柳薇也不想楚珺这辈子再落个悲惨的命运。
girshegirs嘛。
陈凝淑在宴会上丢了大脸,最后哭着跑走,柳薇知道郭慧兰一定会把责任推到她头上。
果然,她刚下马车,就有一直侯在门口的丫鬟过来通报,“表姑娘,夫人让你回来就去她那里一趟。”
到了主院,李妈妈沉着脸等在门口,看到她连声招呼都没打,“进去吧,夫人和四姑娘都在等你。”
柳薇一进去,一个茶杯迎面飞了过来。
柳薇眼神一凝,没躲,只是抬手,稳稳地将茶杯接住了。
刚准备斥骂的郭慧兰没想到居然被她接住了,嘴里的话都卡住了。
直到柳薇转眸看过来,她才猛然回神,重新拿出气势,斥责道“柳薇,今天在侯府时你为何不护着淑姐儿,竟由着她被一群外人欺负”
陈凝淑就在郭慧兰旁边坐着,手上捏着帕子,也不知道回来哭了多久,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柳薇握着茶杯缓步走过来,将茶杯往桌上一放。
沉默不出声的柳薇,杯盏与桌面触碰出的沉闷声响,不知为何,竟让郭慧兰和陈凝淑齐齐颤了颤。
柳薇目光深沉从两人脸上扫过,然后定格在郭慧兰脸上,“舅母,定安侯府真的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是个强横不讲理的地方吗”
郭慧兰和柳薇对视上,这样的柳薇,没了唯唯诺诺,竟莫名地让郭慧兰怵,“当、当然是。”
柳薇佯作不解,“可是,以我两次接触下来,他们的行事做派和舅母所说实在大相径庭,显然不是什么强势之人。”
“那都是他们展现给你看的表象,你别被他们骗了”郭慧兰驳斥道,“他们内里是豺还是狼,你怎么可能知道。”
“是啊”柳薇看着郭慧兰的眼睛一眨都不眨,“内里是豺是狼,不到扒开假皮那一刻,大抵也只有豺狼自己清楚了。”
郭慧兰心下一慌,那中柳薇意有所指的感觉又来了。
今天的柳薇,神态变得也和往日不一样,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她会出现这样的变化
“娘,说这些干什么”被忽略的陈凝淑见郭慧兰完全被柳薇带偏,忍不住出声提醒。
她简直恨死柳薇了,明明她都用眼神向柳薇求助了,柳薇却对她置之不理,任由她被那么多人嘲笑,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当然,真正让她感到气愤的,是丫鬟带回来的那张礼品单子。
她之前只想着不能在宴会上被人小瞧了去,所以才把能戴的好东西都往身上戴,虽然在母亲提醒过后已经剔除了很多楚珺送的东西,但她觉得楚珺送东西的时间都是去年了,她送那么多东西来,哪里就能样样都记得她到底送过什么呢。
于是她抱着侥幸心理还是戴了几样,没想到运气就是这么背,那些居然都是楚珺让人制作的特别款式,还都让她认出来了。
现在,单子上的很多东西都还在,但也有一部分小玩意儿被她送了人,就算真的要还,但送出去的东西再问别人要回来,她岂不又要丢人
现在陈凝淑对柳薇生气归生气,但也想让柳薇去对楚珺说,东西能不能不还了。就算要还,她是不是还能留一点,毕竟都是好东西,以她家的能力,她娘不可能舍得给她买那样贵重的。
柳薇岂会看不出这母女俩在打什么主意,揪着她问责还不是为了推卸责任,能赖掉东西最好。
所以不等郭慧兰再开口,柳薇就先制人了,“说来今天的事,其实我也想问一问舅母,楚姑娘一再肯定地跟我说,她的确给我送了很多东西,可为何我一件都没收到,是不是当真都被表妹拿去了”
郭慧兰顿时被堵得不知该如何开口。
说没有,楚珺转头就来和她们对峙;说有,那不就是直接承认东西的确是被淑姐儿贪了。
反正怎么说都不行,而她这个舅母慈爱的形象,想必也要在柳薇心里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