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還心存一絲僥倖,說不定是從鑄劍山莊回來的途中,落在了某個地方……
直到昨日,他在兜里摸出了一瓶噬心——
那日在鑄劍山莊大殿之上,寒霜向他說對不起的神情,浮現在許若凡面前。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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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霜一直站在許若凡身後,沉默著,一直沒有說話。
「許若凡,對不起。」他忽然說了一句。
許若凡微微蹙眉,轉頭看他:「什麼?」
寒霜只是笑了笑,道:「我沒有你的勇氣,若是離開鑄劍山莊,我什麼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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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許若凡只覺得,對方的道歉來得突兀。
現在回想起來,一切便明了了。
自一開始,寒霜便是在聽顧飛白的命令,接近他身邊,只為了取凡間劍。
那一聲道歉,不是什麼別的原因,正是他那時已悄悄偷走了凡間劍,並換了噬心給他。
這樣一來,許若凡倒不知是該先怨他們偷了劍,還是該感激寒霜,至少還給他留下了一瓶噬心。
胡太醫打開小瓷瓶的蓋子聞了聞,臉色忽的一黑:「這……」
一瞬間,胡太醫的神情千變萬化。
良久,他神色一凜,抬頭道:「老夫需要再看看此藥的藥性。」
胡太醫站起身,捏著那瓶噬心,急匆匆走了。
許若凡:「……」
他目送著胡太醫急切的背影,唇角一勾,把雙手交叉在腦後,重躺了下來,瞪著雲紋雕鏤的床頂,耐心等待了片刻。
不出他所料,沒到一刻鐘,緊閉的房門,忽的被一股力道砰的撞開。
魔域特有的紫紅色天光,自門外照了進來。
黑霧彌散,頎長的黑色身影,自霧中緩緩顯現,周身好似仍滴著濃墨。
淵大步走入房中,長袖一揮,帶起一陣沉鬱的黑霧。
噠的一聲,那個白色小瓷瓶被拍在了桌面上。
許若凡唇邊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偏過頭來看祂:
「淵,你來啦。」
淵冷哼了一聲。
許若凡看到那個桌面上的瓷瓶,故作吃驚道:
「噬心怎麼在你這裡?胡太醫不是拿去研究藥性了麼?」
淵看到許若凡那浮誇的吃驚神情,便知道,祂的到來,已是在他意料之中。
搞不好,還是故意在太醫面前拿出噬心,引自己來這裡的。
祂卻是顧不得責怪許若凡,只黑著一張臉道:
「噬心是劇毒,你還有傷。」
許若凡坐起身來,細細看著多日不見的淵,目光從他的發頂,逡巡過祂面容,到祂的腳底,乃至飄散在身後的絲狀黑霧——
「你瘦了。」許若凡咧開嘴,篤定地說。
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