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没有日期,但从爸爸妈妈的容貌上看,应该是更年轻一些的时候。
“这张照片为什么要藏起来呢?”天佑敏感地觉得,这张照片的背后似乎有什么状况,但目前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她看了看,轻轻把照片放回了原位。
合上相册,一阵困意袭来,天佑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夜,她像是躺在母亲的臂弯,睡得安稳香甜。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天佑慢慢睁开了眼睛。被阳光照射的房间绚烂夺目,每幅画都像是有血液在流淌,生机勃勃。
天佑起身,揉了揉眼睛,不禁再次端详起屋内的每一幅画,不仅是学习母亲作画的技巧、笔法,更是用心体会着每幅画作中流露的情感,她想要更深刻地读懂母亲。
当她再次拿起母亲留下的最后一幅画时,心里不禁怦怦跳了起来,这幅画表面呈现得阳光而美好,但她体会到一种莫名的压抑和不安。画中的女孩并不是无忧无虑的,而是孤独黯然的,与花为伴,独自舞蹈,可是身下的影子却有三个,这并不合理;女孩脚下的土地用了一种浓重的暗红色,如同干涸的血色一般透出恐惧感;向日葵,为何又是向日葵呢?上面的每朵花都画得极有张力,如燃烧的火焰一般强烈,甚至是刺眼……
“妈妈,您当时是有什么心事?您想跟我说什么呢?”直觉告诉天佑,这幅画不简单,里面隐藏着母亲留给她的什么信息。
她把画拿到窗边阳光下,仔细地看着画中的每一个细节。突然,她现在画中的那片向日葵中,有一只花盘的用色不太对。其他的花盘均是用不同明度和纯度的黄色、红色进行调配,但这朵花中还加入了淡淡的蓝。就是那一点点蓝色的调和,使这朵花像是蒙上一层藕荷色的纱,非常轻薄,要不是对色彩极其敏感的人是很难现的,昨晚在幽暗的灯光下天佑也没注意到。
是的,这一点点蓝是特意加入的,在整个花丛中仅有这一朵,与众不同。
正当天佑入神地琢磨时,敲门声“当当”响起。
“诺诺,起来了吗?”小姨笑嘻嘻地走进了屋。司辰也跟着走了进来,瞬间被这一屋子的画震惊了,不断地扫视着周围。
小姨说道:“昨晚睡得好吗?我做了早饭,快来吧!”
“小姨,妈妈的这幅画,可以送给我吗?”天佑双手捧起了画,急切地问道。
“孩子啊,不用说‘送’,它本来就是属于你的。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属于你的!”
“嗯,谢谢您!”天佑轻轻拥抱了一下小姨,匆忙从画具箱里翻出了一把小刀。
“孩子,你要做什么?”小姨不解地看着她。
只见天佑把画平放在桌子上,拿起小刀轻轻地刮着画中那朵与众不同的向日葵。她小心翼翼地把油彩一点一点、一层一层刮开……直到露出画布。
两行小黑字豁然显现了出来:
晋延55941
51655
啊!怎么会有字?这两行字代表了什么?为何要如此隐秘地藏在画中?
三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吃惊地看着画。
“这是妈妈故意留下的,她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天佑自言自语道。
小姨也盯着字看了半天,琢磨着:“这数字跟咱家也没什么关系呀,也不是门牌号,也不是电话号码,也不是谁的生日或纪念日……像是什么密码……”
司辰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天佑,你还记得梁化光曾说过,你父母出事前不久,曾把家里的财产变卖,买回了一件重要的东西……这会不会与那件东西相关?”
天佑想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而且此后不久,父母便出了事,我也差点被……”天佑的心里越紧张,她感觉到这一切必有关联,难道父母的死另有隐情?她也进一步相信自己的直觉——祖老师保护自己而死的事故不是一场意外!这背后像藏着一场巨大的阴谋!
画中这两行字代表了什么,寻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但天佑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了。“找到它,找到它……”冥冥之中的那句呼唤,定是母亲在催促着她一步步找出答案,找到真相。
“小姨,能带我去看看爸爸、妈妈吗?”天佑轻轻牵起小姨的袖口。
“嗯,是该带你去看看他们了!”
天佑和司辰跟随在小姨的身后,走出小院,走出破败的老村,来到山坡的另一侧,转弯便看到一大一小两座灰白色的坟墓凄凉地立在几棵树下。
小姨快走几步上前,从兜里掏出一块大方布,连忙盖在了那个小的墓碑上。
“回头,我就找人把这个墓给拆了啊。”小姨说。
天佑走上前,轻轻把布拿了下来。“梁依诺之墓”几个字工工整整地呈现在了墓碑上。
天佑淡然地抿了下嘴:“留着吧,会用到的。而且,我感觉自己已经死过不止一次了。”
“傻孩子,说什么呢!忌讳,忌讳!给我好好活着!你流着你爸妈的血啊!”小姨从天佑手中拽下布,再次盖在了墓碑上。
天佑走到那座大的墓碑前,“冯依曼、梁化呈”两个名字并列刻在石碑上,字上金色的涂料已有残落,变得暗淡无光,但字刻得很深,很深,成了永恒。
深深地鞠了三个躬,天佑把手轻抚在墓碑上,这是她离爸妈最近的时刻。昨晚相册中的影像凝成了两个活生生的人,她看到爸爸妈妈正手牵着手站在不远处,一起对她微笑着,笑容亲切温暖,像是在召唤她过去。她刚想迈步,突然,一个穿着黄裙子小白鞋的小女孩穿过自己的身体,径直跑了过去,想要去抓住爸爸妈妈的手,而到了跟前,妈妈却突然把她推倒在地,摇了摇头。爸爸妈妈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远了,消失了,空留小女孩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地上抽泣……
“天佑!天佑!你怎么了?”看着呆的天佑,司辰走上前,赶忙把她的手从墓碑上拉了下来。
“啊!我怎么了?”天佑的头又是一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