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惋惜地走至案前,蓦然从碎玉中、现了一个指尖大的纸球;俯身捡起一看,一行短诗赫然映入眼帘——
后事纷纷,
大任将临。
欲求善果,
去问王琳!
——这是上皇的笔迹呵!
昭容一眼就认出来了。不由心头一跳:“大任将‘临’……,指的是我私造诏书,还是这大位……将归于临淄王呢?”
她立刻想起了王琳离开前的神情,心里蓦然一惊:“哦!!!——我不该在诏书中、将皇位传于相王的!……恰如王琳所言,这个三郎才是神皇心头所爱、才是这乱世的真正枭雄哦!而他与相王虽是父子,但在皇位面前,还有比这个更不值钱的吗?……可恨我自负聪明,竟没能听懂王琳的再三提醒,难道……难道这就叫‘在劫者难逃’么?”
上官婉儿懊悔不叠。
好在,她终归没将诏书“送”给那个除了狠毒、什么都不是的公主母女,单凭这个,至少在相王登基后的一段时间、临淄王也无可如何吧!
带着这种侥幸,昭容总算释然了一点。
“娘娘!”
恰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那个苍老而恭顺的声音!
“王琳?!”
昭容脱口而出!
急忙迎过去问道:“所干之事若何,可曾见到相王?”
王琳扑通跪倒:“娘娘恕罪!——老奴将到城门时,却现已提前开始净街了,只得返回;但因有诏书在怀,不敢泄露,一路躲躲藏藏才、才回的这里。”
这番话,瞬间击碎了昭容最后的一点优雅:到底还是晚了,……天,难道你连最后、最微弱的一点机会,也不肯给我了吗?
“娘娘……”
王琳欲言又止。
昭容则一摆手,尽力平静了下说:“长公主那边呢,可曾去过?”
“回娘娘:奴才先去的那里。但门上说:她在掌灯前就出宫了!”
昭容愕然而怒:“这个贱婢!——亏我事事都想着她,她怎敢欺心,瞒着本宫独自行事!”
“这……,公主她,或者有其不得已的苦衷吧!”
昭容冷冷地瞅了眼,这个历来忠心耿耿的老宦官,唇齿中冷冷的挤出三个字:“诏书呢?”
“在这里。”
王琳急忙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诏书呈上。
昭容怒极,扯过诏书就要撕掉!
“娘娘且慢!”
王琳急忙在地下叩道:“据老奴方才打探,几乎可以肯定、相王的确就要做大事了;事已至此,诏书即是娘娘的护身符啊!请……请娘娘三思!”
昭容心头一凛!
她迅冷静下来,将诏书缓缓收在袖中。然后亲手扶起王琳,轻叹一声说:“是本宫莽撞了,此事的确也怪不得公主。我们都曾是皇后身边的近人,当此之时,谁又顾得上谁呢?这也许……就是本宫的命数吧!”
“娘娘……”
“王琳,”
“是,娘娘。”
“方才有只猫儿,撞碎了上皇赐给本宫的那柄玉如意。里边现出一张字纸,内中还有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