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才说道,“记录员出事,我说不定也会受牵连,所以我想找一个让我放心的人管理。”
让他放心的人他说的是自己吗
晏芬脸上烫,又有一股自己被人认可的激动。谁不想被人认可呢晏家里的环境虽然很好,但是他们是一个整体,晏芬做为一个个体,她夹在管家的大哥,和能干的小妹中间,存在感并不高,她内心渴望过展现自我价值,只是找不到方向。
“我、我能想想吗”晏芬心中深藏的某些东西在心底翻涌,让她想去做点什么。
李秉贵瞧了她一眼,说:“给你一天时间。”
一天时间,会不会太短了
晏芬从来没有做过这样重大的决定,心里非常紧张,她还想起码得好好思考几天,不过看李秉贵似乎在为这件事愁,如果她能赶紧上手的话,说不定就能帮到他。
“好。”一天就一天,一天时间也很长的呢。
这天晚上晏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晏缈被她吵醒了,翻身趴在枕头上问,“姐,你在干嘛怎么还不睡”明明平日里姐姐是家里最没心事的那个,沾床就能秒睡,这技能晏缈羡慕得要死,今天是怎么了。
晏芬顿了顿,翻过身在黑暗中看着小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白天李队长和她说的话告诉了她。
她有点不好意思,李队长太看得起她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能配得上他的眼光。
“哎这是好事啊”晏缈比她还激动,她飞快从床上爬起来,拉着大姐的手说,“姐你想什么呢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抓住”
晏芬忐忑地说:“缈,你也觉得我能行吗”
“为什么不能行”晏缈啧了一声,说,“我大姐性格又勤快又能干,做事干脆利落,怎么就不能行了”
晏芬被她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说:“你尽骗我。”
“我哪骗你了”晏缈跟她讲事实摆道理,“就算因为你是我姐,所以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大姐,可是人家李队长不是吧她和我们非亲非故,却独独看中了你,总不是因为他对你有别的心思吧”
晏芬听着听着,怎么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味她借着窗口的天光,瞧见妹妹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愣了一下才懂,扑过去掐她的腰,“好啊你这妮子还学会调侃姐姐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晏缈最怕痒了,腰一碰她就软成了一滩水,姐妹俩大半夜的在床上嘻嘻哈哈打闹了起来,还是隔壁传来大哥警告的咳嗽声才停下来。
晏缈喘着气,冲大姐挤眉弄眼。晏芬脸上一片绯红,说:“你不要瞎说,人家李队长没这个意思。”
“是,人李队长就是看中我姐的能力和性情嘛,没别的意思。”晏缈笑嘻嘻。
晏芬气得又在她腰上了一把,“你再顽皮,小心以后符局长收拾你。”
晏缈笑,得意地说:“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就符局长这个小纯情,还是她手指头勾一勾就听话了
晏芬无奈地摇头,就小妹这性格,符正青以后可有得受了。
有了小妹的鼓励,第二天早上的饭桌上,晏芬把李队长的话告诉了全家人,于是得到全家人的支持。
奶奶说:“是秉贵有眼光,我家芬儿又聪明又能干,绝对是他的好帮手。”
其他人也都这么认为,晏家人就一大特点,特别护犊子,在他们眼里,自己家里人就没有缺点的,都是最棒的
晏芬在全家人的鼓励下,这天下工后,鼓起勇气去大队院子里找了李秉贵。
李秉贵对她能想通这件事很满意,严肃的脸上都多了一丝笑意,“以后你就跟着我,该怎么记就怎么记,有人闹事你就告诉我,不要怕他们,也不要心软,得实事求是记得了吗”
晏芬深吸了一口气,连连点头说:“我记得了。”
她领了记录员这个活,不但给她算工分,还有工资拿,一个月十块钱,虽然不多,却是晏芬第一次赚到钱,她开心极了。
李秉贵做为大队的队长,记录员和会计就是他的左右手。大队的会计是一位中年妇女,也是一位为人严肃,但非常认真的人。
晏芬看到他们俩在一起工作的画面,当真是严肃得叫人不敢多一句嘴,她还是有点弄不懂李秉贵为什么找自己,他不是应该也找一个严肃认真的人吗
李秉贵和张会计说完工作,又叫上晏芬一起去粮仓。
昨天下了一场大雨,到了傍晚停了一小会儿,还以为今天会停,没想到今天下的雨越大了,瓢泼大雨似的,仓库里堆着的湿谷子直叫人愁。
李秉贵背着手望了一会儿堆满了铅云的天空,眉心皱得更紧了。
晏芬心里也急,一是着急这些谷子要坏了,明年就没有口粮了,二是,她有些心疼李秉贵,队长一定比他们身上的压力大得多,不但要愁谷子怎么办,还要安抚大队的人心,万一有人借机传谣也是个麻烦。
“队长,您都在这里站半天了,进去休息一会儿吧。”晏芬给他泡了一杯热茶,这鬼天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放晴,现在干着急也没用。
李秉贵转头看了看她,说:“我在想,找几家屋子大点的,在屋里用晒席把谷子摊一摊,好歹别长芽了。”
“这个办法也好,再打开门吹吹风,会好点。”晏芬也皱着眉帮他想办法。
李秉贵见这姑娘皱着脸犯愁,眼里隐约有些笑意。
李秀珍本来只是来找堂哥商量事的,结果她撑着伞走到粮仓外面,就看到这个堂哥与一个姑娘在说话,两人挨得很近,那个姑娘还有点眼熟。
她仔细辫认了一下,认出这姑娘是晏家的。她皱了皱眉,举着伞又回去了。
李秉贵和晏时以及符正青同龄,也是二十五了还没结婚,李母同样很着急。
李秀珍过去的时候,李秉贵的母亲孙翠花正在做饭,看到她来有点意外,“秀珍啊,这么大雨怎么过来了”
“大伯母,我来是想和你说点事。”李秀珍笑眯眯收了伞,自己拿了一把椅子坐下。
“什么事呀”孙翠花在围裙上擦擦手,奇怪地问。
下午的雨势更大了,晏缈闲着没事儿,在家里卤猪头。猪头是从刘爷那里买来的,她和刘爷做了好几回生意,关系已经越来越好了,刘爷时常会送她一些猪下水,猪筒骨什么的,她也会回赠一些竹筒肉。
晏缈用猪筒骨做了高汤,打算晚上用高汤煮挂面,切一盘猪肝和酸萝卜丝炒做哨子,两个小孩都拿吃面当过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