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如今卻把一個小輩形容的如此不堪,絲毫不留情面,甚至拿一些莫須有的「規矩」來壓人,實在是不像他會做出來的事。
方慕白心思細膩,雖然在他覺醒的記憶中並沒有杜麟的存在,但見他如此袒護某個人的樣子,頓時隱隱察覺到了什麼。
此時此刻,臉上的痛也感覺不到了,瞬間被一種說不清是什麼的滋味所取代。
「叔叔,你可能誤會了,」方慕白目光繞過擋在他面前的杜麟,轉而望向躲在他身後的那人道,「這個人來歷不明,我剛才是在逼問他的身份,萬一他是秦梟派來的眼線,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方慕白腦袋轉的極快,很快便想出了搪塞的理由,嘴裡說的振振有詞。
他望了林語一眼,又繼續對杜麟說道:「這個人的存在是個定時炸彈,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爆炸,害整艘船上的人陷入危險,叔叔您有重要事情要做,而我是被您和表哥排除在外的人,所以還是把他交給我吧,我一定把他牢牢鎖在房間裡,絕不讓他出門一步。」
聽到方慕白要把自己關起來,林語整個人都慌了,臉色慘白的攥緊了杜麟的衣袖。
當杜麟慢慢轉過身時,他以為對方是要將自己推給方慕白,大腦瞬間停止了思考。
林語急的快要哭出來,滿腦子都是絕對不能讓方慕白抓自己回去,腦袋一熱,直接猛地撲進了杜麟懷裡,緊抱著他不放:
「杜叔叔,我想跟你在一起……求你,別讓他帶我走好不好?」
林語雙目含淚,聲音顫抖著哀求道。
話音一落,不止突然被投懷送抱的杜麟,就連對面的方慕白也愣住了。
只不過相較於杜麟的欣喜若狂,方慕白卻是滿心的憤懣。
忍不住想要衝上去把林語拽回到自己身邊,然而還沒能靠近,便被及時反應過來的杜麟一掌推了出去。
方慕白猝不及防跌坐到地上,眼看杜麟明目張胆的摟上了林語的腰,滿目憐惜的吻上他的發梢,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所有物一般。
心中荒謬的猜測被證實,瞬間勃然大怒:
「叔叔!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您心裡在想什麼,說到底,你跟我沒什麼兩樣!不,你比我還要禽獸不如,居然對一個比你小了這麼多的晚輩起了齷齪的心思,您不是一向最看不起我做這種事的嗎?現在又是在幹什麼!」
方慕白心直口快,此刻被妒火沖昏了頭腦,直接當著眾人的面戳穿了杜麟對林語的心懷不軌。
他的話令在場的所有人紛紛側目。
然而杜麟卻不管不問。
直接無視了周圍人的目光,輕蔑的瞪了方慕白一眼,便一把將光著腳的林語打橫抱起,轉身進了自己的船室。
-
杜麟房間的門一關,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喧囂。
美人在懷的杜麟幾乎連自己還有腳傷都忘了,步伐穩健的一步步走到床邊,將林語的身體慢慢放下。
之後,又完全放下了身為長者的架子,主動半蹲下來,想要握住林語的腳。
林語見此愕然的將身體向後一縮:「杜、杜叔叔,我腳沒事,不用看的。」
這艘船無論是在外部構造還是內部裝潢上面,用的材料都是最頂級的。
走廊的鋪的鵝絨地毯,別說劃傷腳了,在上面走一整天都不會累。
然而杜麟是個性子相當執拗的人,儘管林語這麼說,還是執意牽住他的腳掌,感受著掌心在肌膚上滑動時絲綢般柔順的觸感,靜靜端詳了一陣,才戀戀不捨的將它鬆開。
杜麟緩緩起身坐到他身邊,兩人離得極近,林語感到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往旁邊挪了一些,卻又被男人伸長手臂給攬到了自己身前。
林語身體僵硬,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杜麟和「林語」是什麼關係,然而之前發生的一切依然歷歷在目,心裡對杜麟這個人的觀感十分複雜。
「杜叔叔,謝謝你剛才救了我,我想我該走了。」
「走,去哪?」
杜麟制止了他想要從自己身前掙脫的動作,摟在他肩膀處的手臂不自覺收緊:
「慕白這孩子雖然不著調,但頭腦還是很清醒的,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然而卻為了你不惜頂撞我。」他話裡有話,「但是小語,你知道我剛才為什麼沒有訓斥他嗎?」
林語沉默不語。
杜麟很快又自問自答:「因為我心裡有愧,因為他說的都是真的,我的確對你存了不該有的心思,我沒辦法反駁他。」
他的話令林語後背一涼。
只覺自己剛出狼窟,又入了虎穴。
此刻待在杜麟的身邊,竟比剛才在方慕白那裡還要令他感到恐懼。
「杜叔叔……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你……」
「第一次見面又如何?」
杜麟笑著打斷他:「難道你沒聽說過一個成語,叫做『一見鍾情』嗎?」
話音一落,杜麟望見林語發白的臉色,終究還是不忍心逗弄他:
「叔叔是跟你開玩笑的,我喜歡你,但並不是什麼所謂的一見鍾情,而是在我昨天同你見面的那一瞬間,我的腦海里突然湧現了一股不屬於我自己的記憶。」
然而他的話又立馬被他否決:「不,也許那些本來就是我的記憶,只不過這輩子我因為一直沒有遇到你,才一時不敢相信那是我的切身經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