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藤收斂心神,躬身回話:「稟督主,小姐說想要為石頭遷墳,她想帶石頭回遼東。」
汪淮眉頭微凝,京中距遼東山遙路遠,當年他們日夜並行,走上一趟都需得三四個月,她一個姑娘家怕是有個一年半載都回不來。
「不行,你同她說路途遙遠,安全無法保證。況且日後她常住京中,石頭一人在遼東太過孤單。」
他卻是沒有想過,為什麼那麼篤定錦葵日後一定會常住京城。
錦葵聽了汪淮的回話,也只能作罷,她知曉這其中人力物力消耗不小,她給他添了這麼多的麻煩,不能再讓他為難了。
只是,汪淮為什麼不見她?
可是嫌她煩了?
第55章第54章婚書
烈日炎炎,萬木蔥蘢。
錦葵望著窗外,心緒煩亂。明日便是她的及笄禮了,她上輩子就是死在及笄禮的前一天。
以前她不明白,為什麼錦玉茗錦雅丹二人,兩輩子都處心積慮地想害死自己。如今她才懂,在京中嫡女和庶女的身份差距有多大。一個三品參議的嫡女,和一個三品參議的庶女,不論身份地位,還是將來可選的夫家,都是天壤之別。
她那日提出要錦元良把錦雅丹送去家廟,錦雅丹找她鬧了一陣,如今也不知她那名義上的大伯,有沒有遵守他的諾言。
南星進屋,就看見錦葵神色悵惘地看向窗外。她上前輕聲稟告:「小姐,一個自稱席嬤嬤的人,說夫人想要見您。」
錦葵先是有些詫異,隨即又想,命運果真玄妙,上輩子便是有人借了她大伯母的名義,害她慘死。這輩子同一時間,同一藉口,竟然連相見的地點都相同。
「你讓嬤嬤稍等片刻,我梳妝後便同她去見大伯母。」
南星為錦葵梳妝,錦葵從衣櫃中挑出一件月白色暗紋素裙,頭上也只插著一根珍珠素釵,石頭去世還不足三月,若不是在他人家中做客,她便穿喪服了。
席嬤嬤見錦葵身穿一身素服,有些惱火,穿得跟奔喪一樣去見夫人,平白給人添晦氣,這農女怎麼這點子規矩都不懂。
她在錦府地位頗高,心中不喜便直接怒斥出口:「你穿成這個樣子是要給我們夫人添堵嗎?去換掉。」
錦葵睨了那嬤嬤一眼,並未理會。
席嬤嬤看她的樣子,便想上前動手,口中叫囂道:「有爹生沒娘養的小蹄子,誰教你的規矩,穿著喪服去見長輩?」
錦葵不欲同她爭執,她本也不是個喜歡與人爭鋒的性子,可這句話對錦葵來說,著實太過刺耳。
她一時氣得手腳發抖,盯著席嬤嬤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長輩?一個無媒苟合,連賤妾都算不上的人,沒資格管我穿什麼。」
「你!你!」
席嬤嬤心中狂跳,一時之間被錦葵這句無媒苟合給驚到了。她臉色慘白,竟是一句話都反駁不出。
錦葵越過席嬤嬤,直接奔向滄瀾院。南星南藤沉默跟上前,二人隔開錦葵同席嬤嬤的距離,把那婆子隔在身後。
席嬤嬤還處在驚悸之中,她心中駭然,看著錦葵的目光納罕且刻毒。
走進滄瀾院,錦葵瞥過那枯井,圓目輕斂,她如今的生活被這錦府眾人,攪得一團亂,她又有什麼好怕的。
她孑然一身,這輩子,便看看她們能奈她如何。
席琇瑩端坐在正院主座上,她雖然常年在小佛堂禮佛,但端起世家貴女的氣度同姿態,也頗為攝人。尤其她厲著一張臉,目光森冷地看向錦葵的時候。
「你就是錦葵?見到長輩為何不請安?」
哪怕錦葵因著上輩子的關係,對自己的禮儀姿態很有信心。但她不管怎樣學習,席琇瑩身上的那種氣勢都是她所沒有的。
席琇瑩的貴氣與自信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這是百年世家子弟們與生俱來、鐫刻在靈魂深處的東西。絕不是錦葵這種鄉下小姑娘,入京學個幾年,便能學會的。
世家大族的子女,從生下那一天,便集盡全族之力供養,這種供養不是單一意義上的衣食住行,而是地位、資源、眼界、學識、手段等等,一切尋常百姓看不到摸不到的東西。
這也是錦元良如今官拜三品,在官場中卻仍需費力攀附東廠的原因。也是錦玉茗、錦雅丹姐弟,教養學識同席家兄妹,猶如天壤之別的關鍵所在。
錦府沒有那個底蘊。
錦葵一直不相信,錦元良是被席家逼迫,放棄家中妻女的原因也是如此,錦元良這等身份,在席家家主眼中,或許都比不得家中得力奴僕來得有地位。
「錦葵見過大伯母。」
「是你讓雅丹去家廟反省?」
席琇瑩聲音泰然,面上也沒有什麼憤恨之色。
「是,錦雅丹殘殺我阿兄,一條人命,讓她去家廟反省,又有什麼不對?」
就是她們這種不把人命放在眼裡的漠然,讓錦葵難以接受。那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不是小孩子打一下碰一下的胡鬧。
席琇瑩端起瓷盅,紅唇貼在瓷盅邊,輕抿一口,又慢慢品嘗,半晌才轉過身對身旁的丫鬟道:「換下吧,下次做烏梅湯,記得選東鄉縣的,這烏梅沒得味道。」
那丫鬟恭敬應是,輕步退下。
被晾在一旁的錦葵臉色微紅,袖子下的手指捏到泛白。
「雅丹乃是我的嫡女,偌大個錦府,處置一二下人,由得著你來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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