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怔怔地看向他的眼睛,竟是真挚得不像话。
这话也就他景延说得出口,也不怕折我的寿。
见我不说话,他便笑着摇了摇头:“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说,却不娶你吗?”
“不知道。”其实我也好奇。
他直起了身,故作轻松地叹了口气:“因为你总像现在这样,从不回应。”
须臾,他笑了,目光望向远方的天际:“我总得听到一声愿意,才敢向李大小姐下聘啊。”
我骤然恍惚,脑中划过年少的诸多瞬间。
我想,那时候的我又何尝不是在等一个确定的行动,才敢说一句愿意……
因为他,不是寻常世家子弟,更不是随便一个受宠的皇子。
他是太子,未来会坐上那个皇位的一国储君。
所有的记忆如走马观花般统统归回原点,只剩下他一次又一次地喊着我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地问我什么时候嫁给他……
一年又一年地说着要娶我……
日影西沉,夏风缱绻,落日的金辉洒在我们身上。
“好,我愿意。”
他讶然回首,眼里的霞光化为一池波光,笑意从嘴角漾开,清风拂过沾着水珠的屋檐,在水滴坠落的那一刻,我被他拥入怀中,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入夜,我将地形图重新拿出。
景延已然在我身旁睡着,他趴在桌上,睡着之前死活都不回房,像往常一样幼稚地说能熬过我。
现在看来,这副受伤的身子确实没我一个武将之女能熬。
我看着图上的地形,用手指一点点划过这几个堤坝。
然后回到县令府上……
倏地,我这一划,发现所有的堤坝都是曲折相连,各自隔着一段距离。
可县令府与主河道笔直相通,近得可怕。
“嘭——!”一声轰天巨响将在我耳边炸开。
景延猛地惊醒。
我看向他,神色一变:“快走——!”
县府所在之地是全州最低的仓镇,本就因水患刚重建不久。因为很多房屋还没完全恢复,回来的人并不多。
至于为什么恢复时间如此久,就是因为只要主河道决堤,衙门所在的仓镇便会瞬间变为汪洋,没有一处高地!
来人连夜炸毁堤坝,目的就是将我等埋葬于此。
“上马!”仓镇人少,马是逃跑和疏散最快捷有效的工具。
我接过缰绳,景延从马厩的地上掀开一块巨大的木板,用绳子绑好后背在了我的身上。
他自己则带了一块稍小的木板。
“往北走!别回头!”说着,他抽了我的马一鞭子,马便扬蹄而去。
刚一出府门我便看到了远处泼下的水浪,磅礴之势向我盖下。
我不敢停留,往北奔去。
却在不经意地回头时,看到了顶着巨浪而上的景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