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九一大早,沈家父子俩带着刚买的八名下人,分乘牛车和马车满载归家。
为了赶在天黑前回到家,他们一早就在相州买了路上吃的烧饼、包子等干粮。准备在路上饿了就对付两口,早点回家,也好安置一大帮子人。
沈锯父子不知道的是,有两帮人,正在悄咪咪地寻找他们。这些于他们而言,无关紧要。回家制茶、烧制茶壶才能家致富。
两辆车一前一后,向着靠山村的方向往回赶。牛车上是四个刚卖身的小孩子,秦樟、秦柏、林浩然和小桂子。
马车上则坐着黄河与林悠然两个病号,由黄巧儿照顾,阿武驾车。正在兴头上的沈无求,骑着自己的小马驹,跟在车旁。滚滚威风凛凛地蹲在马头上,揪着马的一撮毛。
孩子们不知忧愁,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尤其是林浩然,他的妹妹悠然吃了两天药,已经不烧了,咳嗽也不像以前那么频繁了,这让他十分心安。
只有秦樟叹了口气,从此以后,他不再是自由身,没有了参加科考的资格。九泉之下的母亲,是否会很失望?
但是,这是目前他们最好的选择了。如果还留在相州城,说不定有一日,兄弟俩就会被那毒妇害死。
同是卖身为奴,黄河一家人却充满了希望。昨天一离开牙行,少东家,就给黄河把脉抓药。
昨天下午到今日上午,黄河虽然只吃了两回药,腹水虽然还未消,但精神已经好了不少。
阿武与黄巧儿夫妇对此,十分感激沈无求,有这样心善的东家,他们愿意全心全意效劳。
马车与牛车刚过山神庙,前面不远就到柳林镇了。沈无求放慢度,骑着马驹靠近牛车与沈锯聊天,一时就放松了警惕。马车的度略快一些走在前面不远,突然有一伙人窜了出来。沈无求定眼一看,为的竟是周圩的那个,调戏卖蕈姑娘的地痞流氓周老六。
那货手拿一把大刀,站在路中间,用刀指尖着牛车上的沈锯道:“可算等到你们了,小爷我可等了好几天了,今天看你们还往哪逃!”
这蠢货只认牛车和沈锯父子,没在意已经过去了的马车。阿武听到动静,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帮忙。沈无求大喊道:“快走,别管我们。”
阿武想到车上的妻子和一老一小两个病号,还有半车贵重礼物。不再犹豫,马鞭一甩,马车就加快度向前奔去。周老六这才回过神来,刚刚过去的马车也是沈家的。
“你,你,你们俩去追那马车。”那马车跑得这么快,肯定有古怪。可惜,一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痞子们,又怎么追得上已经跑远的马车。追出去两刻钟,已经气喘嘘嘘了。
马车在山道上拐了几个弯,跑出去摸约十二三里,早已看不见沈无求他们了。阿武听见车厢里传来林悠然几声急促的咳嗽,想来是颠簸得难受了。于是,放慢了度。黄河从车厢里探出头来,见追过来的两个人被甩下不见了踪影。
他不知道,那两个人正在五六里开外,“兄弟,别追上,咱们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马儿。就算追上了,马车上的人以逸待劳,反将咱俩给……”说话的那人喘着粗气,用手做了个砍杀的动作。
“对,对,咱可不能就为了一顿酒肉,二两银子就把命丢这了。不如咱俩就在这歇一会,等那边打得差不多了咱们再回去。”另一个人奸笑道。
原来这些人都是周圩的地痞流氓,周老六的酒肉朋友。周老六被沈无求教训后,心中不服,一心想报复。召集了几个,平日里一起吃喝玩乐的地痞,以为仗着人多就能教训教训沈锯父子。
“阿武,我这两日好了很多了,可以赶马车了,你去帮主家吧。主家有难,我们自己却先跑了,怎对得起少爷的恩德?”黄河对阿武道。
阿武也不放心沈锯父子,不知他们能不能对付得了那几个歹徒。可是阿武在马车厢里扫视几圈,道:“唉,也没什么物什可以当武器的。”
黄巧儿道:“今早帮主家搬东西,我记得有一张小弓,勉强可以用。”说着就在那堆礼物里翻找。过了一会,欢喜地叫道:“找到了!”
阿武接过来一看,这弓虽然小,但是却也是把做工精良,用料讲究的好弓。他背上箭袋,拿着小弓跳下马车:“阿爹,你带着巧儿她们往前赶,别停,等我们解决了那几个歹徒,再去与你们汇合。”
“别磨叽了,你放心去吧,赶紧去帮主家。”黄河道。
阿武往后奔去,那两个偷奸耍滑歹徒没想到,一直在狼狈逃窜的马车上,会有人往回找他们算账!两人斜倚着路边的树,叼着一根草正在假寐。
阿武跑了半刻钟,拐过一个弯,远远便看见那两人,认出是原先追赶马车的人。趁他们还没现自己,阿武放慢脚步,轻手轻脚靠近他们。弓箭瞄准了其中一人的大腿,估算着应该在射程内了,才“咻”地一声,将箭射出。
利箭在离那人三步之遥,掉了下来。阿武暗叹,这弓虽精美,却只是一把一石弓,射程只有五十步而已。若有一把三石弓,他必定能将那匪徒射个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