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笼罩着这座古老的牢狱。牢狱的墙壁仿佛被岁月侵蚀,布满了斑驳的青苔和无法洗去的血迹。墙壁的缝隙中,不时有冷风穿梭,带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这种味道像是腐败的肉与霉的稻草混合,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死亡与绝望。
牢狱的通道狭窄而幽深,仅容一人通行。两边的牢房门紧闭,但门缝中却透出微弱的呻吟和哭喊。这些声音在空气中弥漫,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像是一绝望的交响曲,无情地冲击着每一个到访者的心灵。
涂白菱站在通道的入口,手中的提灯在昏暗的环境中摇曳着微弱的光芒。灯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她更加可怖。她的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恐惧与坚定交织的光芒。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将那股腥臭和绝望的气息排出体外,但无济于事。
狱卒在前头领路,他的步伐沉稳而有力,仿佛对这里的一切早已习以为常。他的身后,涂白菱紧紧跟随,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刃上。她的心跳声在寂静的通道中回响,与周围的哭喊和呻吟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铁门。门上的铁锈斑驳陆离,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岁月和沉重的罪恶。狱卒推开铁门,一阵更加浓烈的腥臭扑面而来,让涂白菱几乎无法呼吸。她捂住口鼻,强忍着不适,跟随狱卒走进了这片更加阴森恐怖的世界。
在铁门后的世界里,是无数的小牢房,每一个牢房内都关押着不同的囚犯。他们或坐或卧,或哭或笑,但眼中都充满了绝望和疯狂。他们的呻吟和哭喊声在空荡的牢狱中回荡,仿佛要将这里的每一寸空间都填满。
涂白菱提着灯,一步步地走过这些牢房。她的目光在每一个囚犯的脸上停留,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读出他们的故事。但每一次的尝试都让她更加沉重和压抑。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这样的重量,但她知道,她必须走下去,因为她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终于,狱卒停下了脚步,在昏暗的牢狱深处,他回头瞥了涂白菱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打量,随后悄无声息地离去。
涂白菱快步上前,手中的灯火摇曳,照亮了前方那阴暗的牢房。灯火幽幽映照下,一张面容憔悴、如飞蓬的脸庞映入眼帘。那是她的好妹妹,曾经这京都城最高贵的女子之一,堂堂武烈将军夫人,先帝亲封的永嘉县主,哦,还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郎呢,如今却落得如此悲惨的境遇。
涂白菱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亲爱的妹妹,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监狱里响起女子近乎嘶吼的笑声。
牢中之人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眼神锐利,似乎恨人将自己的名字叫错。
涂白菱缓缓吐出三个字,“涂白频。”
涂白频心头一惊,往自己身上看去,穿着的是官服,没有露馅。
涂白菱走近几步,将脸贴在栏杆上,冷声道:“别看了,这里没人,我知道是你,涂白频!你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你!”
涂白频声音弱却不怯,“涂白菱,你不过是个懦弱的失败者罢了,这么多年一直对我咬牙切齿吧?恨不得食我肉喝我血吧?可是你也只有我身陷囹圄之时才敢靠近我!因为你打骨子里就怕我!”
被人戳中内心,涂白菱脸上闪过一丝恨意,随即又消散,脸上笑容加深,直视着涂白频的眼睛,细语道:“二妹妹,你现在应该很想知道是谁背叛了你吧?”
涂白频十个手指紧紧交握,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涂白菱继续道:“你猜一猜是逃走的那位贾公子?还是与你合作的国公爷、吏部尚书范大人?抑或是你自幼养在身边的“虎子”?”
听到“虎子”二字,涂白频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涂白菱察觉出涂白频的变化,冷酷道:“二妹妹,被人撩拨命运的滋味怎么样啊?”
电光火石间,涂白频想起一些细枝末节,不可置信地望向涂白菱,大声驳斥道:“不可能!涂白菱你休想挑拨离间!”
“呵呵,还有三个时辰,二妹妹不妨好好想一想姐姐这番话说的对或不对?别做了鬼找谁报冤都不知道。”涂白菱甩了甩袖子,似乎上头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涂白频心中一慌,紧握铁栅栏,手背上青筋暴起,“你什么意思,什么三个时辰?”
涂白菱享受看到涂白频慌乱不堪的样子,什么话也没说,拎着灯,走了。
“涂白菱,你给我说清楚!”涂白频在后头歇斯底里喊着,涂白频不信自己今日会下地府。
三日前,先帝国丧结束第一天,齐政在百官的拥护下坐上了那个位置。当天,户部尚书杜康替“石陌”将婶娘接到京都,涂白频只得将人安置于仁里巷。第二日,“石陌”出门上早朝,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立在对门的门槛处,心平气和地对自己打招呼,“石陌”想赶紧告知圣上,派人将其逮捕,可自己还没走到宫门就被御史台和刑部的人抓了起来,罪名是淫乱宫闱,欺君罔上、科考舞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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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白频想着只要不立刻受刑,自己的女儿身一时半会现不了,只要等到陛下来,那自己就有一线生机。所以对于刑部和御史台的审问均以沉默应对,谁知等了一天也没等到陛下,反而等到了另一条罪行,谋杀举子!
御史台说石陌婶娘一纸血书状告户部中书郎石陌谋杀自己的亲弟弟石阶,抢了石阶的举子身份。
石陌听闻这个消息后,头脑懵,哪里来的石阶?若是不承认有石阶,就要曝光自己并非石陌,一下子,涂白频就被困住了,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寄希望于陛下早些来救自己。若再不来,无论是用刑还是药效失效,自己是女子的身份都会暴露,那就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涂白菱走后,涂白频用手猛拍监狱栏杆,边拍边喊:“来人!来人!”
一个狱卒不耐烦地走了过来,一棍子打在栏杆上铮铮作响,“吵什么吵!”
涂白频佝偻着身体,讨好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给了那狱卒,“大哥,您帮我传个消息出去,这枚玉佩就是您的了。”
那狱卒面露贪婪,将玉佩一把夺过。
“谢谢大哥,大哥能帮我给圣上身边的旺总管带句话么……”
涂白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恶狠狠打断,“你也不看看明儿是什么日子,旺总管是圣上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忙前忙后准备着明日大典的事宜呢,要么换个忙,要么等过了明天。”
说着,抬腿就要走,涂白频脑子飞转动,赶紧唤住那狱卒,“大哥您说的对,旺总管咱够不着,那就拜托您给禁卫军总统霍大人带句话。”
涂白频一边说一边又把腰带上的翡翠扣下来递给了那狱卒。
那狱卒接连两次收涂白频东西,又拒绝了涂白频一次后,咬咬牙答应了,禁卫军总统负责皇宫安全,为了明日登基,今日肯定巡逻都比往日多,那见到的几率就大了,传个话的可能性还是大很多。
“你说吧。”
涂白频在那狱卒耳边耳语了几句,最后又郑重嘱咐道:“此话必请大哥您带到。”
“放心,这牢里就数我办事妥当,保证给你搞定。”说完,转身拐了出去。
涂白频双腿蜷缩着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脑子依旧是云雾遮挡,思考起来不太利索,到底是谁要害自己?
是贾岛?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天齐?是想找自己报仇?
范柄正?他与自己有何仇怨呢?
虎子?
……
涂白频乍得想起范柄正和虎子的关系,一个骇人的猜想在脑子里形成,只觉得自己可能等不到齐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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