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瞪了眼容钰,便快步朝前厅走去。
容钰安抚了小沈氏、容华几句,在容莲幸灾乐祸的注视中,镇定地朝祠堂走去。
容钰端端正正地独自跪在先祖灵位前。
从祠堂侧墙高处开的小窗里透进来的天光渐黯,她身后祠堂黑色的大门始终紧闭着。
看来,父亲今晚是不打算放她出去了
父亲
她抬头看向先祖们的牌位。
世家大族过久了富贵安逸的日子,便易出不肖的后人。
她的祖父、先代泰宁侯爷便是如此。
老侯爷风流成性、挥金如土,把泰宁侯府的老本败得所剩无几,还在烟花柳巷之地染上脏病,三十多岁便因病去世。
他临死前悔悟自己一生荒唐,无颜去见九泉之下的先祖,与苏州富户沈家搭上线,为容衡和大沈氏定下婚约。
容衡彼时已与杜氏私定终身,不愿娶大沈氏为妻。
老侯爷死前苦求,容衡最终便娶了大沈氏为正妻,抬了杜氏进门做贵妾。
勋贵之后,却靠着商贾银钱支撑门楣礼乐治家,一家之主却宠妾灭妻。
如今,还有了个死过一回的精怪小姐
不知先祖们看着如今的容府,作何感想呢
夜色渐深,容钰泛起困意,便闭上眼睛小寐。
突然,她觉得身侧似乎有人,猛然惊醒过来。
一睁眼,竟看到邵北城蹲在她身侧
容钰诧异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身后的门。
那门依然是紧闭的。
容钰轻声问他“邵公子,您怎么来了”
邵北城答道“下午祖母登门,已与容侯爷谈妥了我二哥与大小姐的婚事。”
原来是特意告诉她这件事
容钰感激地点了点头“多谢您”
邵北城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着的酥饼递给她,说“想来你没有吃晚饭这饼是我出门时从家里拿的,你先垫垫。”
容钰便道了谢,接过酥饼小口地吃了起来。
那酥饼的味道实在不佳,她心里疑惑,国公府怎会有这样粗糙的点心
邵北城边看着她吃东西,边说“你睡着的时候也跪得端正你是个小姑娘,又已跪了半日,便是你躲懒躺一躺,也情有可原。”
“若你担心被人看见,过会儿我替你守着门,你躺下歇一歇。”
容钰摇了摇头“跪半日祠堂算什么便是外头下着雨我也”
她微微一怔,没有继续说下去,收尾道“都是从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她在雨中下跪是上辈子的事情。
情药事后,宝珠独自担下所有罪名,她为了求宁王饶宝珠一命,刚被灌落胎药后便在宁王府西院门口跪了一天。
那天的雨真大
西院的门始终没有开,宝珠为了不连累她、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