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节假期开始后,梵梨和当当一起进入了拟态洋流,跟海浪被冲到了一个又一个站点,看遍海洋中的美景,还认识了很多有趣的旅人。虽然抵达给亚麦提时已经是晚上了,但一点也没觉得浪费时间。
作为经济水平最为落后的海域,给亚麦提没有辜负梵梨的预期,连交通舰都是最老式的电缆款。一路颠簸着在市内前行,让人很有坐上东欧小镇火车的错觉。
但是,最奇妙的莫过于当当订的“帆船酒店”。
确切说来,这个“帆船酒店”比迪拜那个更名副其实。因为,它们真的就是一排被铁索拴住的小帆船,旅客们的住宿地点就是船舱里。因为船舱离海面只有一米远,只要想出海,随时可以探头出去,这是它的卖点。
但是,这个船舱房间的面积,也是梵梨这辈子见过小的:进门后,往左转就能在床上躺下,往右转也能在床上躺下,正对窗户的位置就能照镜子洗漱,全程不用游动一下。
两个人就这样惨兮兮地挤进去,把行礼放在床下。然后,当当躺在床上。梵梨坐在床上,翻看复活海旅游手册。
“本来以为我们家就是全光海最破最小的房子了,没想到还能再刷新下限!太强了!”当当翻了个身,对着天窗,“哇”了一声。
“但是星空还不错,对吗?”梵梨头也没抬,微笑着说道。
“
是!!一个晚上12德,还是很划算!”
梵梨笑着没接话,接着看手册。当当对这整个旅行安排是很有热情的,但很多路线都弄错了,她得重新再制定一下计划,还可以省掉大约9浮钱。
“额,这是什么……”当当忽然伸手摸了摸墙壁上一块红橙色的东西,发现它厚实有弹性,猛地收了手,“哇,这里好不卫生啊。”
“象耳海绵是吗?”梵梨游过去,把它取下来,发现它顶端开着大口,海绵丝呈网状,上面还躺了一只虾虎鱼,“这个东西浅海挺多的,看来它是把这里当岩礁了。”
“我看到它无数次了,只知道它是海绵。你都不出门,怎么立刻就能说出名字?难道这就是双S学霸的魔力……”
她话还没说完,梵梨的耳鳍忽然立起来,用手覆住她的嘴:“你感觉到了吗?”
当当一脸懵圈地摇头。
梵梨先是感觉到耳鳍内部有什么在微微震动。保持几秒安静后,这种微震感又蔓延到了身体里。鳔脏就像是被硬物震颤着一样,好像很快就会破裂。她收了鳔里的气,身体下沉了一些,但那个震感并没有消失。虽然这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感官预警,但身体本能与书本上的知识告诉她,这个震感来自于洋底大地震,会损伤海族的听觉细胞和鳔脏。而震感再扩大一些,就会发生……
“不好,有海啸。”梵梨推开门,拉着当当二话不说游了出
去,“我们赶紧下去。”
“啊!!!海啸?!”当当吓得眼睛都快脱眶而出,双手挂在梵梨的脖子上,简直跟鮣鱼附在鲨鱼身上一样,把梵梨缠得死死的,害得梵梨差点游不动。
十六分钟后,梵梨跟当当游到了给亚麦提市中心。
果然,海啸来了。
海底的岩石运动转化为水流,掀动了复活海的大片区域。海面上,时速八百公里的巨浪疯狂推进,化作一个液态推土机,带着海里的沉积物,如珊瑚、海草、贝壳、死鱼、甲壳类,等等,拍打在海岸上。
在光海的次元中,海浪里还有建筑残体;在陆地次元中,被推到海岛房顶上的就是人类船只的残骸。
但不管是在哪个空间,海啸带来的破坏性都是很凶猛的。
越往下潜,海啸带来的影响越小,但给亚麦提的市民们还是被打扰到了。海浪对他们而言,就像卷过狂风。街上的行人,体格稍弱一点的,都会抓着路灯防止被冲走,尾巴跟国旗一样飘起来。闹市区的路灯上,则会挂上一排市民,五颜六色的,像极了鱼形彩旗。
梵梨和当当也抓着一个房子的边缘,防止被冲走。
“出门时,是谁拍胸脯说早就看过天气预报了?”梵梨无奈地说道。
“呜呜呜,我可能是看错了……我真的看了的!”
“这种旅行下次还是我来准备吧,”梵梨叹气,“你只要带个人出来就好。”
“哇,都是我的错,我太
不可靠了!”当当又开始哇啦哇啦了。
但是梵梨有了更不太好的预感:今晚,她们不仅不能睡在帆船上仰望美丽的星空,很可能还要睡大街。
而当第一阵海啸过去以后,这个预感被验证了。她们俩不管去哪个酒店,只要是她们消费得起的,或不屑住的,全都满人了。没有满人的那些,看见她们证件上一个写着来自风暴海,一个写着来自红月海,都要求她们在流动外来人口登记局记录后,才能入住酒店。
但这时都已经晚上十点过了,哪还有什么政府机构是开着的。
梵梨和当当在一波又一波的浪潮中,漫无目的地游到了市北的复活宗神宫附近。
这里的建筑风格与红月海完全不同。复活宗神宫是用纯白的玄武岩修建的,从任何角度看上去都是对称而工整的。中央顶着一个圆顶,有点像旧时苏丹的帽子。就这个圆顶高度都有八十米,加上下面的部分,大约有一百八十二米高,和别的建筑比,都不是鹤立鸡群了,堪称鹤立螳螂群。
这个宫殿完全贴合复活海的文化,贫富差距大到令人发指。例如它前方有一群金碧辉煌的建筑,都是SS级豪华酒店,政客、富豪、神职人员的别墅,奢侈品购物中心,保底消费为一夜1000浮的娱乐中心……但仅仅隔了一条街,就是一片破烂的贫民窟,连个过度都没有——如果这五十米宽的街不算过
度的话。
那里的居民房顶都是破的,有的坏到搭一个海草编织的篷子完事。在这里当然也有招待所。梵梨和当当抱着试试的心态去问了一家,他们还是连一个空房都没有。
她们换隔壁那一家问,结果刚靠近前台,一个肥胖的男人就游了过来,把她们俩撞到一边,抢先登记了。
梵梨立刻游过去跟他理论,却发现一道强光自门外照进来,在所有人身上一晃而过。梵梨只随便回头看了一眼,当当却一直盯着外面:那里,有一艘深蓝色的加长私舰停下来。警戒线拉了起来。几个在复活宗神宫服侍的奴隶在舱门前铺好毯子,只因听说私舰里的上位者喜欢用陆生状行走。
然后,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伸手穿上随从为他搭上的衣物,便大步朝复活宗神宫宫走去,身后跟着一群圣都红衣卫。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讲道理?”梵梨没有精力去看外面来了什么大人物,只是扯着那个胖男人念叨,“明明是我和我朋友先来的。再说了,你不是复活海的公民吗,那你在很多地方都可以住,为什么非要跟我们抢这一个?”
“因为这家便宜!你自己动作慢了,还好意思怪我头上?风暴党的走狗,快滚出给亚麦提!”
“你现在还玩地图炮了是么,所以你是代表了整个复活还是么?那你是反对风暴党,还是反对圣都党?来,我们坐下来聊聊,聊完了我把
你代表复活海的发言转达给你们政府听听。”
“靠,你少给我扣帽子!我凭本事抢到的位置,凭什么让给你?!”
“那你不知道好好说话,非要扯到党派?”梵梨来气儿了,比他说话还有气势,“我们都是普通市民,你为什么要说我是风暴党的……”
“你是风暴海的,怎么就不是风暴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