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像了——
那张脸转过的一瞬间,景华簪的心里猛地一紧。
除了肤色略有差别以外,脸上的五官几乎和耶律岱钦一模一样。
这是景华簪没有预料到的,因此,一时间,她有些怔住了。
在她的想象中,这北狄国君合该是个老头子才对,可眼前的人却与她想象中背道而驰。
他着一身玄色锦袍,负手而立,看起来也不过就三十多岁模样。
身形修长,腰背挺直,眉宇间带着一股子凌然正气,整个人看上去英姿飒爽,颇有一股子贵气。
景华簪心里头惊叹,这不像个蛮荒之地的国君,倒像一位中原的儒士。
而此时的耶律敦巴日心里头也是五味杂陈,他觉得祁老对这位前朝公主的描述——
太过收敛了——
震惊归震惊,任务是不能忘的。
楞怔片刻后,景华簪冷静了下来,见对方仍旧看着自己,并且没有说话的意思,一时间,猜不透其意,只好上前一步,微微颔首以示行礼。
除了她的容貌以外,景华簪的反应也很是叫耶律敦巴日感到意外。
曾经的大景公主,如今面对自己的仇敌,该是大吵大闹或者情绪激烈的行凶才是。
可眼前的这位不仅沉静如水,竟然还能施施然给自己恭敬行礼。
这个女子太沉着隐忍了,他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他心里头隐隐觉得她沉着隐忍的背后有着深不见底的谋算,可是看着她那双如湖水般沉静的眸子,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宫里这么多殿宇,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春和殿,你可知是为什么吗?”耶律敦巴日说着继续踱步而去。
景华簪抿了抿唇,方才一进殿她就已知晓。
她缓步跟在耶律敦巴日身后,始终保持着一步之遥的距离,“您喜欢这里的佛像和壁画。”
是个聪敏机灵的,耶律敦巴日呵呵一笑,抬手一挥,“那你可知这殿内所有的佛像和壁画都是打哪儿来的吗?”
景华簪诧异抬眸,她头一次来这春和殿的时候是七岁,她记得,那个时候,这些佛像和壁画就已经在这里了。
自己的父皇爱惜人才,因此,宫中从不缺乏技艺精湛的工匠,这满殿的佛像,自然是出自宫中匠人的手笔。
可被耶律敦巴日这么一问,她忽然觉得似乎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
因此,她不敢冒然回答,生怕触怒了这位国君。
一旦触怒,自己的复国计划便毁于一旦。
她顿了顿,缓声道:“我不知——”
年节将至,接连几日都没再见雪。
这会儿的日头刚刚好,透过菱格窗照在一座座佛龛上,折射出柔和的光。
殿内檀香缭绕,一切都那么的静谧。
“若我说这些佛像和壁画都是我们北狄的——”耶律敦巴日伸出手去摸壁画,“华簪公主你可相信?”
景华簪心底冷笑,果然是成王败寇!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可她觉得实在不必到她这个公主的面前书写。
可她心里虽这么想着,面上却未表露分毫。
“是吗?”她语气仍旧恬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