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头侧过去,再一次睁开眼,窗外的日头刺眼得紧。似是被光的刺激,一层水雾迷上那双柳叶眼,纵使睁开,视线内也是一团模糊。等到终于能看清那说话之人时,区月更是蹙起了眉。
“你是谁?”
在半睡半醒之间,她就明白自己似乎是被人绑了去,不过她已经从皇宫逃出,也不太可能是为了齐绪。她也从未在这宫外生活过,绑她的原因应当不是为了她。那就只能是……为了她这个身体原主了。
“果然,早就听说你失忆了。”
那男子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被挽起,剑眉下是一双细长的凤眼,好像一不小心便会沦陷下去。一拢白衣玄纹云袖,外置一墨狐大氅。且这男子细看,和区月有几分相似。
此时这人坐在一旁的桌前,手里拿着个白玉茶杯端给她,“刚醒,还是先喝口水吧。”
区月想接过,但四肢实在是没力气,只得轻轻摇了摇头。
而那男子也没有放弃,反而坐到了区月的床前,把浑身无力的人扶起靠在床头,又把手里的茶杯递了过去,“喝吧。”
区月乖乖低头喝了,不是不担心这人在这水中动什么手脚,而是没有必要,想动的话这人早就下手了,没必要等她醒。
那男子等区月喝完后又接过杯子,“我叫边子延,是你兄长,我们都是南诏人。”
这话说得言简意赅,但在区月的耳中却好似有人拿着锤子惊醒了她的梦一般。
所以她畏寒是因为这具身体本身的缘故?那院子里的夹竹桃也是种给她看的?以及……她来到先帝后宫的原因是什么?
那个叫边子延的男子把区月的表情尽数收入眼中,“就是你想的那样,你是我们南诏的探子。若不是宫中,我的人找了你那么多次也不知道你竟然失了忆。”
说完这话他又凑了过来,用手轻抚区月的侧脸,这动作没有一点旖旎,反而是有些轻视的意思,“不过,我的好妹妹,本事不小啊。”
边子延笑得格外张扬,“看这几天你身边的那些齐绪的暗卫,想必也把他迷得不轻吧?当初在陛下身边也是这样,不然也不会得罪了那位,安排你来这大湛做这种任务了。”
区月不知道这人在说什么,不过她明白想弄清楚自己之前的事情要把这些话一字不漏的记下。
她装出一副有些可怜的样子,“抱歉,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那边子延似乎也明白自己这么说没意思,“总而言之,我的好妹妹,齐绪看你看得那么死,我们这种来朝拜的小国,当然也要投其所好了。这两天暂且忍一忍,明日晚上,你还要被我们献回给齐帝呢。”
说完,那男子又捏了捏区月的脸就离开了。
人是走了,但留给区月的疑问太多了。
她知道自己姓区,而这个号称是她兄长的男人姓边,那区月真的是她的真实名字吗?以及,这位边子延似乎并不喜欢她,无论是这人对待她的语气还是动作,不仅对她说不上喜欢,似乎还有些厌恶。
更加的细节她不知道,不过……
明日晚上要把她送回到皇宫里……
那区月起码不需要逃了,但齐绪不傻,以那人的本事应该已经查到她的身份了。若她来到大湛就是为了做探子的话,那这人对她……
另一边的齐绪也已经拿到了一份探查到的结果。
“陛下,属下去问了老五,后又让人去了趟南诏,此函上内容应是属实。”檀云半跪于殿内,神色冷静,就是不知道陛下会怎么对……她们家娘娘了。
齐绪手拿密函,看了许久,“你先下去。”
“是。”檀云没从皇上的语气中听到半分惊异,或许是接受了,或许是怒极反笑?檀云不懂。
长信殿内,齐绪把密函放在烛芯处,看着手上拿着的信纸火势变大久久无语。
在南诏国上一任皇帝还在世时,那皇帝有一兄弟,乃是其父皇的私生子,就是如今的元王。当年南诏先帝夺位,可以用一句血洗宫廷来形容,但就只有这元王活下来了。
皇室血脉不容有疑。无论这元王究竟如何,出生时未进玉蝶,那这辈子都与皇位无缘。这也是南诏先帝只把这人留下的原因。
那先帝也明白皇子夺嫡之乱,于是刚一生下皇长子,便立即把其立为皇长子,差不多同一时间,那元王也生下一子,便是边子延,也就是此次来到大湛的委派使团。
这个边子延和南诏太子从小一起长大,一直就是太子侍读,两人同样私交甚笃,而那边子延有个庶出的妹妹,名为边雀。
不以鸟兽命名,不只是大湛,南诏也是同理。
时间紧急,齐绪虽不知那边雀究竟生母是何人,不过这显然无论是这人的生母还是她本人都在元王府内不太受宠。
不过一切的转机都在边雀十五岁时改变了,那年元王病重,已经成人的南诏太子来元王府看望,恰巧看到了那边雀,竟向南诏皇后提议要娶入府中。
皇帝要娶有用的女子入宫,皇子也要娶有用的女子入府。
可元王府与太子不需要亲上加亲,这是南诏皇后,也就是此时南诏太后的原话。
没用多久,那边雀就出现在了江南,他父皇的画舫外。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齐绪不知,但那些细节不需要证据都可以推断。
她的生母必定是身份低微,就算娶了对那时的南诏太子也无用,甚至有可能因为娶了这个女人导致那时的南诏太子独宠,反而使得院中不宁,若是那些大臣家的女儿闹起来又是新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