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风仍觉得太过冒险,外面的形势瞬息万变,万一安国公已经站在了皇后和裕王这一边,那可就糟糕了。
景墨却道:“如今守在这里也是坐以待毙,一样是条死路,倒不如冒险一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段逸风拗不过他,但也绝不肯让他一人前去冒险,坚持要护送他一起前往。
而无双和逸锦两人则留在了宅中。
他们穿着普通的平民服装,打扮成给安国公府送酒的伙计混了进去。
安国公府很大,但好在皇后正忙于对付段家,这里没有安置探子,应该还算比较安全。
府中的下人、守卫也不多,安国公正独自一人在花园的湖心亭中饮酒作画。
不管外面风云如何变化,他的这份闲情雅致倒是一直未变。只是今日,他笔下画着苍鹰展翅图,笔触却有些微微的颤动。
“启正叔。”景墨站在亭外,轻唤了一声。
“静王殿下……”安国公放下手中的笔,他似乎是早就想到了总有一天,景墨一定会来找他,但又对他突然之间的出现感到一丝惊讶。
毕竟现在,贸然出现在京都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启正叔!”景墨又叫了一声,流着泪跪在了安国公的身前。
“殿下这是做什么,老臣承受不起!”安国公赶紧去扶。
景墨仍是跪着不肯起身,“如今我母妃遇害,舅舅一家都因我受到牵连,现在景墨正是走投无路之时。千思万想,现在也只有启正叔你能够帮我了。”
“哎……殿下啊!”安国公长叹一声,执意将泪眼涟涟的景墨扶了起来。
“这变故来得太快,实在令人措手不及啊!也好在你逃了出去,要不然现在,我也很难帮你啊。”
景墨听安国公话中有话,忙问:“难道说启正叔真有办法可以帮我?”
他点了点头:“俗话说名正则言顺,名不正则天下都容不得。皇后和裕王假传皇上旨意,胆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将来自由人会收拾他们。”安国公顿了顿,当初他听闻庆丰帝的死讯之时,心中如被石击。
庆丰帝不是没有防备,只是千防万防,但想要害人的心思和手段却是无孔不入的,终究还是死在了他们的手下。
不过好在,他早就立下了遗诏,交到了安国公的手中。
刘启正带着景墨来到书房,那封遗诏自庆丰帝交给他的那一刻,他便一直收在书房锦盒之中。
遗诏上说的清清楚楚,立八皇子景墨为太子,待到皇上仙去之后,继承大统。
景墨捧着这封诏书百感交集,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若是早一些将这封遗诏昭告天下,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惨剧发生,也不会令他的母妃惨死在别人的手上。
“殿下,当日先帝将这封遗诏讲给我的时候,曾对我说过几句话,他千叮万嘱,只有你答应了这些条件,才让我将这遗诏宣告天下。”
“启正叔,是什么条件?”
安国公说道:“皇上要你答应,第一称帝之后要善待自己的兄弟,且不能残杀手足。”
“好。人,我可以不杀。”景墨想起裕王,眼中就放出了一股怒火。
“第二,称帝后要善待天下百姓,万事以国事为重,不加赋税,不要增添百姓的负担。”
景墨舒了口气,点头道:“那是自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训诫,景墨一直牢记于心。”
“还有第三桩……”安国公沉吟道,“先帝说,称帝后要你广选秀女,多立妃嫔,万不能独宠一人。这也是皇上最担心的一点。”
景墨一怔,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自和无双成婚以来,他心内一直都只有她一人,当初因为无双的缘故,他宁可放弃继承皇位的机会。
只是当时和现在的情况却又是不一样的。
那个时候,尚能过一种闲云野鹤的悠闲生活,可是现在,他没有办法再后退一步!
当感情和责任交织在一起让他选择的时候,终于还是为难了。
“殿下,历来的皇帝哪个不是三宫六院?你内心可以只有皇妃一人,但是后宫却不能只有她一个。只要殿下答应先帝所说的这些,老臣即刻就带着朝中大臣还你一个名分。”
内心挣扎了许久,他想起无双说的那句话:“景墨,无论未来的路是怎样的,我都会陪着你一起走下去。”
终于,点了点头:“好,我答应!”
从安国公府出来的时候,说不清那种感觉是轻松还是更加的沉重。
段逸风见他神色不对,便问:“怎么,他不愿意帮你?”
景墨摇头,“恰恰相反,启正叔他答应帮我,而且他也有这个能力帮我。只是逸风,我心里却有些慌乱,不知为什么,我觉得现在我做的这些事,都不是从前的我所想要的。”
“可是殿下,现在你最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是啊,现在他最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任何人都是如此,要想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要牺牲一些东西。父皇没有再逼他舍弃无双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为人君者,万不可有软肋,后宫中多置一些妃嫔,也许对将来的无双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只要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只要她一个,那就够了。
二人回到宅中的时候,却发现在他们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宅子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屋子里,逸锦坐在椅子上,呆呆出神,身子不住地颤抖着,一看到他们走进屋子,便一下子扑到了段逸风的身边,喃喃道:“大哥……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反常的神色十分不安,段逸风忙问:“逸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