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谈言不去抢银行,根本还不起这笔钱。
他一周前甚至咨询过黑中介,看能否走其他渠道把谈言送出国,但得到的反馈是他们全家现在都处于严密监控下,哪怕走黑市,都很难把谈言送出去。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找到那艘几个月前在太平洋上丢失的货船。
可他们要能找到,早就找到了。
谈言觉察到了事态的严重,无措地低下了头,道:“也……也许……”
他也“也许”不出什么,只是觉着应该还有其他办法。
他想到了孟祈年,道:“哥,或许不一定非要找陈舟帮忙。”
“那找谁,孟祈年吗?”谈言和孟祈年的关系并不是隐秘,谈诗也有所耳闻,嗤笑道:“你以为他不知道我们现在所遇到的困境吗?和我们丢船息息相关的案子现在就压在他手里。他有跟你说过吗?没有是不是。”
谈诗和谈闻军一样不看好孟祈年,叹气道:“小言,你还小,你不懂有时候人心隔肚皮,我是你哥哥,你要记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谈言不信,道:“哥,不是这样的,他……他只是不知道。他知道了一定不会不管我。”
谈诗摇头,他不能跟谈言说他们家丢失的那条货船牵扯到了文物走私,现在案子就压在孟祈年兄长孟祈光手中,更不能跟谈言说,孟祈年亲自代理了这一系列案件中的一起。
他轻轻抚了抚谈言的额前的碎发,没有说话。
夜晚的风越来越大,吹得谈诗的衣袖猎猎作响。
他抬头望向谈言执拗的眼神,他希望谈言可以一直这么无忧无虑,但他知道他和谈闻军没有时间了,谈言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迫长大。
他想在争取一点时间。
谈诗
谈诗事到临头却又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揉了揉谈言的头发,又一次和他道歉,“对不起,小言,我当时真的以为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虽然那天在酒吧的遭遇,谈言现在想起来都隐隐后怕,但他却从未因为那天的事怪过谈诗。
谈诗是个很好的哥哥。
他与谈闻军一样,皆对谈言溺爱有佳。
“哥……”
夜风似乎也感觉到了谈诗的悲伤,它吹在谈言脸上凉凉的,咸咸的,谈言原本不想哭的,但被风迷住了眼睛,他的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不哭了,乖。”谈诗耐心地哄着谈言,就和小时候,谈言每次被门槛绊倒,摔破膝盖,找他嚎啕大哭时一样,他轻轻抚着谈言额前的碎发,谈言稚嫩的面容映入眼帘,他的眼眶也不由得开始泛红,谈言还小,才只有十八岁,在找到陈舟前,他曾彻夜思考,如果不久的将来,他和谈闻军都死了,谈言该怎么办,他想了许久,却想不出来一点头绪。
他无措地揉着谈言头发,眼神却却没有停留在谈言身上。
他似乎在凝视遥远的未来。
“哥”谈言见他双眼发木,又轻轻喊了他一声。
闻言,谈诗从对谈言未来该怎么办的纷杂思绪中回过神,望着谈言纯粹的目光,勉强地笑了一下。
但他笑得比哭得还难看,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笑容隐隐泛青。
谈言关切道:“哥,你还好吗?”
谈诗点头,此时谈言的队友——许清如几人从球馆里陆续走了出来,谈诗遥遥看见他们,笑道:“小言,你的队友们出来了,你先和他们回宿舍去。”
谈言想回家,摇头道:“我不要,哥,我今晚想回家。”
谈闻军在过去一个月,已经陆续卖掉了他名下能卖的一切不动产,他们全家从市中心的别墅区搬到了远郊,警方在他们家周围安排了大量警力,密切注视着他和谈闻军的一举一动。
谈言现在跟他回去,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谈诗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道:“小言,你忘了,你上周刚跟爸吵完架,说再也不回去,爸现在焦头乱额,你就别这个时候再回去找他不痛快了。”
谈诗没跟谈言说为什么不让他回去的真正理由,微微笑着,寻了一个贴切的理由,拒绝掉了谈言要跟他回去的想法。
是有这么回事,所以谈言也没多想,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了,哥,那我改天再回去。”
“好。”谈诗如常笑容温和,道:“等这段时间过去,爸气消了,我再来接你回去,好吗?”
“嗯。”谈言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微微点头。
夜风越吹越大,谈言从体育馆追出来时尚未来得及换衣服,还穿着短袖,寒风拂过他的胳膊,他的小臂上立刻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他冷得缩了一下,谈诗看见,刚打算开口让他先回去,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打断了他的话。
来电的是他妈妈。
接起电话前,谈诗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为此他特意转过身去,背对谈言,轻轻接通来电。
“不好了,小诗。”
电话刚一接通,谈诗都尚未来得及说话,电话那边,谈妈就语气慌乱道。
“出什么事了,妈”谈诗尽量稳住,慢条斯理道。
“你爸爸……你爸爸……被警察带走了。”
电话那边一片死寂,只有谈母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她急得有些结巴,语无伦次,不停问,“我们该怎么办,小诗,你爸爸会不会被判刑。”
“妈,你冷静一点。”谈诗不想让谈言知道,只是粗略安慰道:“爸,不会有事的,你先睡一觉,等明早天亮,他就回来了。”
可谈言还是听到了谈诗安慰他们母球的话,凑过头去,道:“出什么事了,哥爸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