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除晞觉得月老庙有必要去就行了。”
除晞后悔不迭,小声咕哝:“我只是随便一说……”
纪绒绒举起手机,警告道:“你们再虐狗我就报警啦!”
那两人相视,忍不住发笑,除晞问:“绒绒你呢,今天去哪?一起吧?”
纪绒绒:“轮到我当电灯泡?算了吧!你们恋爱中的人,当然是去月老庙腻腻歪歪!我这单身狗,就去观音寺吧!”
--
纪绒绒如约回家接郝娟,驱车去城郊一小时车程外的观音寺。
虽不是初一十五,却正赶上周末,观音寺山脚下,人头攒动,那远山上的寺庙香火旺盛,梵音阵阵。
郝娟带着她登高上山,到了山坡最陡峭处,纪绒绒又累又热,咕嘟咕嘟灌了半瓶水,嗷嗷地叫着:“妈——还走啊?”
郝娟毫不开恩:“年纪这么小,身体不如六十岁的人!该让你爸爸说说你,你就肯跟着我们多锻炼了!”
纪绒绒嘟了嘟唇,不撒娇了,跟随郝娟,终于来到观音寺。无比虔诚地上香跪拜后,纪绒绒求了一只签,郝娟找到了相熟的老师父解签。
老师父念读完签文,纪绒绒不甚明了。
“请问您,要问什么?”
纪绒绒迟疑:“我问……生子。”
老师父看了看她,垂目道:“简而言之,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寺前不远,有颗被红绸绕满的参天古树,郝娟站在树下正找位置系福带,回忆起往事,将福带递给纪绒绒,说:“当年我就是来观音寺祈福后,第三个月就怀上了你。绒绒,很灵验的,你自己来吧,一定要诚心。”
纪绒绒无奈笑了笑:“妈,我现在是单身……”
郝娟瞪她一眼:“你这孩子,又不止是祈福你怀孕,还有很多事……不过最终都是希望你好。”
纪绒绒怔怔愣着,耳边徘徊着那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她将颈上挂着金叶子的绳结解开,绑在了福带上。
郝娟问道:“这是什么?”
纪绒绒深吸口气:“我准备给叶小叶的礼物。”
郝娟一瞬明了,眼眶湿润,纪绒绒绑好了,找了一棵面对东方的枝桠,将福带系上去。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望着光晕下闪闪发光的金叶子:你这条小蛇!爱这个地方吗?
回去的路上郝娟若有所思,纪绒绒问道:“妈,你怎么了?”
郝娟握她的手:“都是妈妈害的你。”
“妈——我和叶灏丞离婚不止是因为孩子。别乱想了。”
“不一样,如果有了孩子肯定不一样。你体质随了我……我当初三十六岁才怀你——”
“妈妈!”纪绒绒贴边停下车,转头认真看着母亲,郝娟虽然保养得宜,看起来一点不像六十岁,恐怕说四十几岁都有人信,可毕竟年纪在那里,仔细看,鬓角和额头的碎发里藏了许多白发。
“绒绒……你从来不对我们说你和小叶的事。尤其是离婚……这是有我拦着,有我劝着,而且你爸也一直认为小叶配不上你,才不去追究……如果早上十年,以你爸的脾气……”
对于当年不顾父母反对,执意与叶灏丞结婚这点,纪绒绒问心有愧。
“妈,是我考虑的太少,是我不对……你们千万不要把我婚姻的失败强加在自己身上……孩子,不是我和叶灏丞离婚主要问题,是因为我们的感情破裂……刚才解签师父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懂的……我是时候放下了……妈妈,相信我,好吗?”
纪绒绒扑在母亲怀里,强忍泪水。
那一颗肉芽,曾在她身体中孕育,只可惜她们的缘分太浅,在她还浑然不知怀孕的情况下,叶小叶已停止生长。
纪绒绒曾想过,她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都要叫叶小叶,她还定做了一只真正的金叶子,准备留给他……
那时是她和叶灏丞结婚的第二年春天,她独自躺在冰冷的床上,感受着骨肉被剥离的痛苦,手术钳冰凉的触感,至今记忆犹新。
纪绒绒没告诉过任何人叶小叶真的存在过,除了手术后去接她的除晞。
她那时是软弱,是恐惧,是愚蠢!怕叶灏丞因她不易受孕的体质,更多了一个借口对自己置之不理……而后来,她觉得就算坦白了这件事,也毫无意义了,叶灏丞也许根本不会在意,她岂不是自取其辱?
时过境迁,叶灏丞,你可能终于不必浪费你的jg-子了呢。
--
纪绒绒在家吃过晚饭,托着下巴,望着对面这对花甲之年恩爱如昔的父母,心想:这世界是多么残忍!真是不给单身狗活路!
她气咻咻回房换衣化妆,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下了楼。
郝娟和纪少乾坐在沙发里一愣,问她这么晚了去哪里?
纪绒绒指了指腕表:“才七点啊!当然是出去约约会,看看电影,吃吃饭!”
说完,她一阵风似的出门,敞开小跑顶棚,又如一阵风穿梭在宽阔的盘山路上。
七夕佳节,满大街的成双入对,纪绒绒的心灵很是受伤,她从南开到北,最后还是回到了爱纱。
自从她上次宣布休息,把爱纱和工作室一一托管,已经有半个月没回爱纱,但她的邮箱每天都有定时查看,朋友圈也一直没断过,网络消除了人与人间的距离,所以,她现在不声不响回来遛个弯儿,似乎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可当她一站在自动门前,里面便传来了惊呼声。
“liv!”前台小跑地迎过来,满脸吃惊,说不出是高兴还是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