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永年见妻子认真的模样,不由笑了笑:“好,不说了不说了。”只是过了会儿,又沉下了脸:“但有一事还要告诉你,凉州那边的生意,怕是做不了了。”
“人比生意重要。”
薛永年不置可否,继续道:“都说险中求富贵。你也知道府中一大进项便是将凉州的香料贩到南边,虽说北边一直乱着,但我想凭借咱们长陵和顺堂薛府老宅的名号,虽说险一点,但也能无碍。哎,没想到……”
“凉州到底乱成什么样了?”
薛永年神色悲戚,那是一个噩梦。
“要不是我们提前走了三天,不然就死在凉州了。我们走后,凉州就被北漠被攻破了。幸亏镇北侯俞老将军及时来救,那群豺狼才没继续南下进犯。谁料中途还是遇上了一小股北漠的骑兵,要不是魏友德他们支撑到镇北候的军队到来……哎,魏友德被砍伤了腿,林家的送了命,还有……”剩下的话,他也说不下去了。总之这次能捡回一条命,真是万幸!
此时,薛锦颜进了屋,见着亲爹醒来,就直接扑了过来,眼泪唰唰的流下。饶是薛锦绣对这家人没多少感情,见此场景,也跟着哭了。
过了半响,薛永年哽咽道:“都好好的,哭什么。小姑娘家哭多了就不好看了……”
大家渐渐止住了泪。薛永年见完了女儿,也累了。方氏见他面露疲惫,让他赶紧休息。
薛锦绣回了自己的小院,心中久久不能平复。穿来了这么几个月,虽然这个时空许多地方不熟,不过由于府里一直在凉州有生意,所以对那里她还算熟悉。薛府所在的长陵城离凉州不过一月路程,一旦凉州彻底失守,那长陵就是一只任人鱼肉的肥羊!
搬家,必须搬家!
这世道太乱了,要赶紧往南边走,不然任凭薛府再大的家业,都得赔进去!北漠人可不是吃素的,若是他们这群妇孺商人面对那些刀锋……薛锦绣不禁打了个寒颤,有些事她连想都不愿去想。
5争论
薛锦绣对这个时空本来就没有什么眷念感,更没有那种故土乡情的情结,只是等她就那么被自己脑中的场面吓呆了好一会儿后,就发现在古代举家迁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大家族。
怎么办,她还不想死啊!没错,薛锦绣小朋友是一个怕死的人,而且比一般人要怕的多!!
她会常年在家里囤积至少一个月的储备粮食和饮用水,随身都会带上简易的逃生救生工具,自小学习攀岩,游泳、潜水等各项在危险时刻能够求生的技能,对各种安全法则牢记于心,每年都会参加两次逃生演习等等。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人生的伟大目标——长命百岁,而奋斗!
琼枝见她似乎有些魔障了,连忙喊了一声:“小姐!”
“啊?”薛锦绣被惊了一下,连忙回头。
琼枝见她回过神,稍稍安下心:“这几日府里忙,小姐也累着了,早点歇息吧。”接着便不由分说地将她抱上了床。
薛锦绣抓狂,特别想摇她——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啊姐姐!
床铺早已铺好,琼枝替她盖上被子:“小姐莫怕,我就在一旁守着呢,有事吩咐一声就成。”
薛锦绣:我不想死……tt
这一夜薛锦绣是辗转反侧,刚睡着便梦到自己被斩首,分尸,车裂,凌迟。被那些漠北人一人拉着一只小胳膊小腿,然后,“咔嚓!”
“啊——”
一声尖叫刺破夜空!琼枝连忙起身:“小姐?小姐怎么了?”
薛锦绣闭着眼,满头的汗:“我没事,没事。”
琼枝不敢大意,直到确定她再次睡着,这才放下了帘子。
第二日,薛锦绣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众人面前,方氏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琼枝道:“昨夜里小姐做了噩梦,惊吓到了。”
“快来让我瞧瞧。”方氏连连招手,薛锦绣只好赶紧过去。
方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又仔细看了看:“怕是被这几日的事给惊吓住了,去拿点安神香晚上点着。”
琼枝道:“不用不用煎幅安神的汤药?”
“不用,小儿喝多了药不好。”方氏又问了薛锦绣这几日的饮食起居,见一切如常,事情便告一段落。
又过了几日,府里一切如常。凉州那边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好的消息传来,漠北人年年来犯,大家都习惯了,毕竟有镇北侯老将军在哪里镇着呢。
薛永年养了这几日,也能下地了。罗姨娘来看他,刚进门眼泪就流出来了。薛永年皱了眉,自从回来后他是最见不得这样悲秋伤月的场面,方氏也呵道:“哭什么,爷都回来了,咱们都要高兴才好。”
罗姨娘悄悄瞅了一眼薛永年,见他面露不悦,连忙收了泪,笑道:“瞧我,是应该高兴些的,高兴些的。”说着,又递上了自己做的袜子,“这是给二爷和夫人做的,这个穿的透气。”
方氏没说话,只是静静看了她一眼。
薛永年突然经生死巨变,对家人的眷念更深些,对于旁的暂时还顾及不上,也只是随口道:“嗯,你有心了。”
罗姨娘心头一喜,连忙道:“我听说二爷最近胃口不太好,想了想,如今初夏天也有些热,便想去爷熬一碗莲子羹……”还欲说些什么,薛永年已经不耐的打断了:“你有这闲工夫就赶紧把阿兰照顾好,怎么这么长时间了,一直病啊病的!”
罗姨娘又给吓得唯唯诺诺:“二爷您也知道,阿兰……阿兰那孩子是胎里带出来的病,她这样病着我也难受,我,我……真恨不得把心挖给她,让她快点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