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美尼尔斯综合征,我舅公就有这病,发作起来就觉得眩晕。”
“可能的。这个综合征不会发展成老年痴呆症吧?”
“去,那个是帕金森氏,不是美尼尔斯!”
安湛嬉皮笑脸,其实人真是挺难受,从没有过的感受,特别虚弱,透不过气,胸闷,眼前冒金星,出虚汗。
他有点後悔打电话给小谢,但是有他在身边,心里又特别有底。
人生病的时候总是敏感,总能感受些平时不太关注的细节。
他被勒令不准开车,小谢做司机,坐在助手席上,安湛打量身边的青年,真是越来越出挑,像块玉石,岁月打磨下,越发晶莹透剔、光华内蕴。
两个人住一起三年多了,有时候都觉得分离的六年根本是不存在的。别的小两口总要有磨合期,他们却好像从来没有过。
他的小灵是恋家的,所谓的宅男。
他喜欢整理屋子,喜欢做菜,喜欢给家里添东西,喜欢泡杯咖啡窝在阳台上的沙发里,靠在他怀里看书。
这样的生活也不过才三年啊。
“喂,就你这命,你爷爷奶奶外婆外公都还健健康康的,基因那麽好,你瞎担心什麽啊,你就是不注意身体,现在身体给你敲警锺了。以後应酬的事情少做,下面又不是没人,你逞什麽能啊,就你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情商高?还假模作样去健身,跟你讲还不听,身体是靠养的,在跑步机上跑,举哑铃那也许适合白种人,不一定适合我们亚洲人,你要调整作息,早睡早起,不过夜生活,那麽大一个人还玩游戏,不是说不能玩游戏,适可而止……”
真是不知道,当年那个清俊跳脱的少年人,会成了如今这位罗嗦婆妈对自己说教个不停的家夥。
不过男人乖乖听著,还点头应是,他明白,小灵也急。
“没事儿,真没事儿!”小谢转头对安湛说,很认真的口气。
他对健康这事有执念。有恐惧。
“我会好好的,我都听你的。”安湛握住他的手。
後来,虚惊一场,不过是得了世界性疾病──颈椎病。
起先医生给配了点西药,但是看著说明书都是活血用的,给骨折的人吃的,安湛觉著没用,想想是药三分毒,也就没吃。
小谢给他上网查了好几套据说极为有用的颈操,监督他每天做三次,又给他买了笔记本的架子,护颈的专用枕头,还有《手机》里张国立戴的那种气垫颈托,临近冬天发寒流又特意买了高领的内衣,晚上睡觉更要他一定穿上。
安湛自从知道得的是世界性疾病,心里就不太当回事了,做操是必要的,笔记本架子也可以用,枕头也可以睡,可是让他戴那个傻冒颈托,穿高领内衣,他又实在有点不甘愿。他是sion安,型男啊!他可还没老!
“难受的是你啊,你这是受寒,寒气入身,很难走掉,要不去按摩拔火罐吧?”
安湛受了鲁迅的影响,对中医向来嗤之以鼻,绝对不相信所谓的寒气的说法,还振振有辞拿出ri的片子说,是第几节膨隆压迫神经,出虚汗是因为压到交感神经,透不过气是脑部供血不足……
“滚,我是学生物的,你个搞混凝土的闭嘴!”
结果,十二月初温度下降十几度,安湛穿了他的宝贝v字领恤衫外套一件羊绒大衣,脖子上也好歹围了围巾去上班。在公司开会,晕得话都说不全,脖子僵得不像是自己的,整个背部都酸痛。他不敢跟小谢说,偷偷去健身,可是紧急发作期是不宜剧烈运动的,教练把他给劝回去了。
最後,该位同学是在小谢的陪伴下去东方医院做针灸。
三次下来,竟大有起色,自此安湛对祖国灿烂伟大的中医科学有了全新的认识。
晚上,没去凑平安夜的热闹,在家里吃了饭。
小谢跪在床上给他按摩肩膀,背部。手法还似模似样。
“看《十月围城》吧。”安湛迷迷糊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