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的啊!”韩非苦笑着趴在床上,“紫女姑娘,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与其做无谓的担心,不如未雨绸缪。”
揭开森罗送来的点心盒子,紫女拿了块口感绵密松软的红枣糕仔细品味起来,顺手将食盒中的字条交给韩非,上面只有一行笔锋浑厚的小字:
静待时机,揭身份。
“这只狐狸每次都不说清楚。”韩非抓狂地吐槽道,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像要咬死森罗这个迷惑他妹妹的祸水妖精。
“揭身份的意思好懂,指的是证明她就是镇南侯陈琳的女儿,可时机指得是……”
张良也凑上前,反复参详着着短短八个字的寓意。
一时之间,屋内的众人都陷入了沉思,静得针落可闻。
被吃掉了一半的红枣糕中,缓缓淌下粘腻的红糖,与加在其中的阿胶苦味,中和得恰到好处。
顺着手指低落在地的糖浆色泽暗红,而红糖与红枣有补血之功,阿胶更是凝血的上品。
在加上森罗临行前那意味隽永的眼神,韩非立即反应过来,“是流血……流血就是她的时机。”
可是……流血意味着受伤,也同样意味着死亡的风险……
那么……受伤的是谁?!谁可能会成为这场搏杀的可悲牺牲品?!
“红莲!!!”
韩非只觉得被人当头棒喝,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差点儿从床榻上跌下来,被紫女重新扶了回去。
而张良则喊住已经抱着鲨齿剑往外走的卫庄,“卫庄兄,不可!或许只是我们多心了。”
“或许?”卫庄径直走向门外,“将危险扼杀在尚在萌芽之时,才是明智之举。”
张良拧着握在手中的赈灾粮的出纳账册,“之后的赈灾粮怎么办,现在已经入冬,没有粮食……各地难免暴乱,夜幕的军权就会无限膨胀。”
又是一个环环相扣的死结,一场堂堂正正的阳谋,破局之路就近在眼前,只要你能够承担得起剜骨锥心的代价,自然可以脱身。
天下生民与流沙的抱负。
至亲血脉与兄长的责任。
两者只取其一……而失去任何一方,他都承受不起。
“事情还没到这么糟糕的地步。”守在韩非身边的紫女撵着糕点的碎渣提醒道,“你们难道都没现吗?森罗姑娘似乎一直在有意避免让身边的女人受到伤害。”
回想起来倒真是这样,森罗坑过白亦非和天泽,算计过韩非与卫庄,弄死了翡翠虎这个名义上的养父,唯独没对身边的女人下过黑手。
“而且,冲红莲下手,对她来说也没有实在的好处。”紫女将处理外伤的白药敷在韩非受伤的背上,继续道,“红莲是韩王的掌上明珠,备受赵国乐灵太后的喜爱,两国掌权之人的雷霆之怒,无人可以承担。”
“按她的要求去来吧。”
院外争奇斗艳的百花都已经在深秋的寒风中凋败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更加萧索。
“今年的第一场新雪到来之前,或许这一局棋,就能尘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