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一把拽过了那个小厮,让他仔细看清楚现在的这个人。
小厮左右在蔡书身边打量,见他身形与那晚见到的人并无区别。又瞧了瞧刚刚被师宁递过来的那块玉佩。
“是…就是他!”
其实在见到那小厮的时候蔡书的心就已经凉了半截了,他本以为自己找的地方和人已经足够偏僻,可没想到还是会被人现。
但其实说到底,他的演饰技巧十分低劣。他太过自信,认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会按照他所思所想的一切进行下去。所以当他看见约定好的地方除了有一张字条外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他才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变得无法掌控。
大堂中蔡书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久得师宁脸上不耐烦的情绪愈演愈烈,“喂姓蔡的,你还是不是个人?!梁家为了让你在京中站稳脚跟不知道找了多少人,你就是这样报答他们的?他们的女儿如今下落不明,你要知道,对于她一个女子失踪了这么多天意味着什么?”
不知道蔡书低着头在想什么,总之他对师宁的这些话似乎是充耳不闻。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似乎很是不屑的看着师宁。“你说的这些和我有关系吗?”蔡书的语气带着几分毫不在意的情绪,“她本来也就和谢胜那小子不清不楚的,名声败坏这件事你们可怪不到我头上,要不是她和那家伙私下通信,就不会被我骗出来了。说到底,不还是她自己贱,是她自己活该。”
“你!”师宁家教太好,导致他实在不会骂人。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蔡书,看样子要不是他今天没有带佩剑一定一剑把这小子劈开。
孟随遇此时有些不适时候的想起了随安,要是她在估计早就把这家伙骂得连娘都不认识了。看来人有时候还是不能太讲礼貌,不然迟早会被这些混蛋气死。
“那你就是承认是你绑架了梁小姐?”
“不是我。”蔡书如同放下了一切的伪装,那种刻在骨髓里的低劣品质在这一刻不加掩饰的出现在两人面前,“我只是随便写了一封信,她自己出来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她若是不和谢胜有这档子事,就不用担心她会出门了。”他像是只会重复这么两句话,翻来覆去的只是将过错推给受害者。这样的人真不知道倘若考上了功名,会变成什么样子。
师宁自然是听不得这些话的,他虽然从小在母亲和祖母身边的溺爱中长大,但不代表她们连最基本的善恶都没有教给他。“你说的是什么话?!”他正要冲上去掐住这个家伙和他好好理论一番,却被身旁的孟随遇拉住。看蔡书的样子也知道对方连他一拳都受不住。
孟随遇虽然懒得和这样的家伙多费口舌,因为这种人是永远不会觉得错误出在自己的身上,可这不代表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正确的。“就算是你说的,那些都是梁小姐自己的事,没有人有权利对这件事评头论足。你所谓的这些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的所作所为找了一个借口,让自己做的一切看起来很合理的样子。”
但他很快又将话题转回到了正途:“你既然只是写了一封书信,和绑架梁小姐没有关系,那不如蔡公子解释下,谢公子房间里的这张字条,为何和你常用的书写纸张并无区别。”但这一次他没有等蔡书回答就抢先说道:“蔡公子可千万不要告诉我,这群人刚好买了和你常用纸张一样的。这张字条和你常用的纸张可都是来自你家乡的,京都之内可没有。”
蔡书再一次变成了闭嘴的鹌鹑,低着头一言不。
“你这人……就算你对梁小姐的所作所为不满,如今梁小姐生死未卜,你就算是个人也该关心一下。”
“我不认识那些人。”蔡书终于说道:“我按着他们说的找到了黑市,在那里随便找了几个人给他们钱让他们帮忙而已。”他的语气终于有了些动容,“我并不知道他们会……”
“也就是说,你连他们来自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
蔡书点了点头。
“你个……”师宁的脸涨得通红,“你个蠢货!”看得出来,这句话已经用尽了他毕生的功力。
孟随遇合上眼,他们此时唯一的线索已经没了。梁小姐的下落依然不明,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梁家人是不是更加焦急绝望。他吩咐一旁的衙役将蔡书带下去,大堂里只留下了他们两个。
彻骨的沉寂在半空盘旋,师宁看向一旁的孟随遇,对方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的反应了。他也明白,到现在为止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怎么办?”
孟随遇没想到这样的情况会越来越复杂,本来以为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的蔡书应当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不过是个蠢货。
可冷静下来,他又隐隐觉得这背后似乎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蔡书为何突然想起来要带走梁小姐,总要有个缘由才是。即便有些地方出现了问题,蔡书的图谋在总体上并不像是一时兴起才决定的。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梁家筹钱了。”
“可那群人既然给了两个字条,就证明他们的目的只有钱,可是这东西怎么会有够?”
“不然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吗?”
“大人!”门外的衙役忽然走过来,“外面有人要见您。”
“谁?”
“他说他是梁家的人。”
听到这个儿孟随遇愣住了,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事让梁家的人现在赶来。按照梁家的态度此时应该装得风平浪静才对,为什么突然会派人来。他只能赶忙让他们把人带进来。
这个仆人孟随遇从未见过,看着师宁似乎也有些迷茫的样子。那仆人远远从大门处走来,只见这人态度沉稳,不疾不徐的来到两个人面前行了一礼。“两位,我家主人托我给二位带一句话。我们家小姐的病已经好了,今早清了郎中来家中看过,病已经全好了。”
师宁显然不明白这仆人突然来了却又说了一堆什么病不病的,谁不知道他们对外称病不过是为了防止引人怀疑。“你这说的是什么?难道不是……”
他还要说什么却被起身的孟随遇悄悄拦住,他停住话头转过眼看着身旁的人。
“这是梁老爷的意思?”
“是我家主人的意思。”
“既然这样,我就明白了。劳烦您走一趟了。”
“大人已经知晓了,那小人还要回去向主人说明。”
“慢走。”
眼看着对方走远,师宁一肚子的疑问想要问清楚。可他的视线却看向疲惫不堪的师宁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想来最近让他头疼的事已经够多了,这些问题他慢慢想,或者等到过几天再问他吧。总之现在,似乎并不是什么好时候。
时间还早,现在不过才刚到正午,他们两个昨晚一晚没睡,如今甚至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师宁左右也想不明白这些事都是什么情况,看着孟随遇又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他走过去拽着对方的胳膊强行把人拉了起来。“起来起来,小爷我连早饭都没吃,昨晚都没睡好就被你叫起来了。我肚子饿的都打鼓呢,起来,出门吃饭去。”
孟随遇被他这么一闹原本刚沉静下去的思绪彻底乱成了一锅粥。但是他被这人拽起来看到了外面的天色,自己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噜了几声。无奈苦笑一下说道:“我算是怕了你了。”他起身和对方开始向外面走去,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依旧
“不知道小侯爷想吃点什么?不过可先说好,我的俸禄可请不了你吃什么好东西。”
“谁稀罕什么好东西?”师宁却突然顿住,“不对,谁让你请了,我一个堂堂南昌侯府的少爷还用得着你请我?说出去让人听了还不笑话我。自然是我请你,就当是赔偿你这几日的辛苦了。顺便让你也见识见识什么叫好东西。快走,饿死我了。”
两人来到了一处装潢豪华的饭馆,孟随遇站在门口仰头看了看那牌匾。这地方他从没听过,不过看样子估计也是这辈子都没办法走进去一步的地方。看样子师宁就是这里的老熟人了,刚一进门就有几个仆役上赶着走到他身边忙着招呼。有说许久不见小少爷的,也有急着宣传他们家如今又上了什么样的好菜,又来了什么新鲜歌舞。孟随遇一直缓缓的跟在对方身后,反正也没有人理他,他正乐得自在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装潢倒是极为雅致,也不知道和随安同他形容的乐昌楼相比到底哪里更胜一筹。下次给她写信的时候顺拜年问问她好了。
“喂,你看什么呢?赶紧过来啊。”师宁在前面走着走着忽然现刚刚还站在身旁的人早就被落在身后,他转过身才现对方正四处打量着什么,只好急忙叫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