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如钩,在黑色的天河上显得格外冰冷锋利。
孟随安半夜醒来看到窗外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她散着一头黑,穿的单薄站在房门前,望着头顶的星河千里不知想着什么。不多时,她低下头看着院中那株大树。“居然习惯你突然出现在我家里了,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习惯。”
人影从树下出现。两个人隔着相望,突然开口问道:“在担心什么?”
“很多吧。”孟随安的视线经过她哥的房间,那里一片漆黑,可她清楚,这样的日子他不会睡得很好。“你来,不怕被人现?”
“麻烦已经解决了,还怕什么?”
“怕的就是这个。麻烦永远解决不完的。”
人影缓步走近了些。深红色的披风在半空划过一条弧线,带着余温落在孟随安的身上。“倒是从没见你如此。”
“汪大人也不过与我认识几个月。”
“若要了解一个人,几个月也够了。”
孟随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看着眼前的男子。“驿站里的事听我哥回来说过,听起来觉得情况麻烦的很。”
“不简单。”
“连你也这么说。”她低下头,不自觉的抚摸身上的披风,“京都之内,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担心他。”
“他是我哥。”孟随安看向他的视线很诚恳,“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汪岑沉默一阵,“此前从未听你说过。”
对方失笑,“我不是那种见过几面就将家世背景和盘托出的人。”
“你若不愿去,就留下吧。”
语气中并无玩笑,孟随安听得出来。只是她若留下来,很多事情都会回到原点。
“你不必担心什么。”
这话像是承诺,重的压在她心上。她的手微微攥紧,“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却又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孟随安摇了摇头,“他已和我商量过了,我现在担忧也只是徒增烦恼。”她刚要解下身上的披风,却被对方轻轻按住。
“今夜难熬,你留着吧。”
眼看着身影渐渐消失在树后,孟随安的目光却久久不肯挪开。身上的披风挡住这深夜的幽寒,也仿佛抚平了心底的忧虑。天上星河依旧,弯月似那未知与阴谋下狡黠的眉眼。好像回到了刚来到这里的情景,会生的事情全都变得模糊又不可控。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尤其在这风云裹挟的朝堂之下,任何细小的变化都会引起蝴蝶效应。
这命难测。
她轻叹了一声。
今夜,的确难熬。
圣上旨意已定,几乎是第二日天还没亮,西厂的门前就已经整合好人马,黑色的衣物齐刷刷占据一整条长街。连空中路过的飞虫都有意绕开这片区域。所有人即刻准备出,汪岑穿着深红暗纹的官服走出西厂的大门。棕色的高头大马由祝鸿牵引着,深红色的衣角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利落上马。
随着另外两人也骑上了马后,一行人就正式准备出了。
城门口,方中庞的马车早已停在那里。大批的队伍走出城门口,汪岑翻身下马走到马车旁边,车帘掀开,方中庞的脸上多了几分担忧,仿佛眼前的人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将要远征,难免忧心。“此行艰难,需多加小心才是。”话音一落,一旁早已等候多时的管家走上前来递上一个包袱。“这是你师娘给你准备的,山高路远,照顾好自己。”
汪岑接过包袱,“太师放心,我一定不负皇上和您的期待。”
方中庞点了点头,放下帘子。马车渐渐远去,车内的人突然叹了口气。管家坐在外面声音轻柔的问道:“太师可是担心汪大人?”
“孩子终究是要长大成人的啊。”
管家垂眸,“太师还是不放心?那可要安排人注意?”
“不必。”车内的语气又有了几份笃定,“一把好刀是要不停的捶打才到火候,可要是敲过头就什么都不成了。”
“太师既然已有打算,小人就放心了。”管家微微一顿,“那,公子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