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早上贺扬吃过午饭就出了,这时才八点来钟,他就没有给陈笛打电话,连短信都没有。一直到快十点时,他到达一个服务区,才给陈笛了短信。
“笛子,我已到达第一次休息的服务区。我想晚上早些到BJ,就早早出了。我想让你睡个懒觉,就没有给你打电话。别生气。我这一路很好,路上车也不算多,开得很顺。”
陈笛是九点多钟醒来的,她猜着贺扬应该要出了。没有接到贺扬的话,也就没有给他打,怕影响他开车。没有想到他已经开了一二百公里。陈笛没有回短信,直接拨了贺扬的电话。
“喂?你不守信用!男人的嘴啊!”陈笛一上来就是埋怨。
贺扬连忙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八点不到就出门了。那时候你还在睡觉吧,我想让你再睡个懒觉。你明天早上的飞机,又得起早,今天多睡会儿。”
“我……”陈笛突然觉得感动,然后又是一阵委屈,竟然就哽咽了。
“怎么了,宝贝,这么舍不得我?”贺扬对陈笛的反应有点意外,他也有点后悔,又说:“早知道我不要偷偷走,出前把你叫醒,我开车到你家小区门口绕一圈,见你一面,再上高。我考虑得不周。”
“不是不是。”陈笛连忙说:“我突然想起我外公了。我小时候,每次她来我家,走的时候怕我哭,都是我没有醒来时偷偷走的。你今天……主要是我没有思想准备。不过也没有什么,你家那边上高更方便,到我家绕一圈也没有必要。”
贺扬心里一振,说:“笛子,你太体贴人了。是我不好,下次我多考虑一下,不让你感觉这么突然。”
陈笛连忙说:“不要,不要,你让我多睡一会儿也是体谅我。对了,你八点不到就出门,早饭吃了么?饿不饿呀?”
贺扬笑,说:“我妈起得早,早饭做了牛肉面,我吃了一大碗,可饱了。现在我到服务区方便一下,买一杯咖啡喝。”
陈笛放心了,说:“那就好,你别急,这么早已经走了五分之一了,慢点开,服务区勤休息,中午一定好好吃饭。”
贺扬连连答应。他也严格践行了自己的承诺,开个一百来公里,看着服务区条件还不错,就停下来,方便一下,进去转转,买点什么吃两口,重要的是给陈笛打电话,聊几句,汇报进程,描述点评服务区,说说路上的车流量,中午的正餐客饭怎么样。陈笛上午没有出门,贺扬电话一来,她就躲进卧室,小声地接听,下午带着父母和越越一起逛博物馆,每隔一两个小时的来电终于引起了父母的关注。在场馆时,陈笛就走开十几米,小声和贺扬说几句,但有一次在他们回家的车上。妈妈追着问是谁今天一直打电话,陈笛支吾其词,说是高中班级同学回湖城过年,现在又6续返程,互相通报一下进展。越越在陈笛身边,露出疑惑的表情,但也没有说什么。
晚上八点,贺扬开到了BJ,进了家门,给陈笛了短信。陈笛也吃好了饭,准备收拾行李,她等爸妈开始和亲戚打麻将,越越也专注地看电视之后,才溜回房间,拨通了贺扬电话。
贺扬一接电话就说:“你吃饭了吗,笛子。”
陈迪说:“这是我要问你的。我自己刚吃好了。”
贺扬笑笑说:“真关心我。我在进京前最后一个服务区吃了碗炸酱面,正好也饿了。回家就不用吃了。”
陈笛说:“很机智嘛!”
“还是你机智。”贺扬说:“你高中同学开车回BJ了?还给你通报进程。这是哪一位啊?叫啥名字,我看认识不?”
“你!”陈笛才意识到前面忙于应付父母,她编的瞎话被贺扬都听了去。陈笛囧了,不知道怎么圆。
贺扬说:“你这么说,越越不给你拆穿吗?一点不老实,都不敢跟父母说是我。我们三四十岁了,交往一下,弄成地下恋了。我们又不是中学生,瞒着父母搞早恋呢?”
陈笛说:“越越又不知道你回了湖城。她也猜不到是你。”
贺扬说:“她是不是在你旁边,我好像听到她的声音,她听不出我的声音?我不信。宝贝,你恐怕是掩耳盗铃啊!”
“哎呀!”陈笛更囧了,说:“那怎么办?之前谁都没有想到回趟湖城,我们关系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也想不到,没有任何思想准备,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跟父母说呢?再者说这也不是我家一方父母的事,还有赵阿姨。虽然这么多年,我们两家父母没有任何联系,但毕竟以前是隔壁邻居,这种情况下,总要慎重吧。”
贺扬说:“慎重,慎重。我知道。虽然我一直在筹划这一天,我在努力看到这一天,但我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如此顺利,幸福出了我的预料。你没有思想准备,我也有点。所以,我们的确需要时间来适应和规划。”
陈笛说:“这几天忙着过年,我的脑子也不清楚,等回了上海,我好好想想,再说,好么?”
贺扬笑:“脑子乱是肯定的,好好想也应该,不过千万别忘了我们在湖城的两心相许,别忘了我这个大活人,你的男朋友,你的爱人。”
两人说了一阵子话,陈迪说:“今天你开了一整天的车,肯定累了,早点洗个澡,睡觉吧!明天还要去项目工地呢!”
贺扬说:“倒也不怎么累。我身体好。今天又是开得最慢,休息最多的一次。不过明天你们的飞机是九点,最晚七点要出门,所以六点就得起来洗漱吃早饭吧!那你带着孩子早点睡。”
九点多两个人挂断电话,各自洗澡睡觉。
初七早上六点钟,贺扬用电话把陈笛叫醒。他轻轻地说:“宝贝快起床,我不多说了,你把两个人身份证装好,孩子的书包千万带好。路上小心。过了安检给我短信。”
这还是陈笛第一次在睡觉时接到贺扬的电话,她虽然还是睡意朦胧,却体验到了浓浓的关心和爱护,心里像灌了奶和蜜,下意识用最酥软娇柔的语调答应他:“嗯,我知道了。你别担心!”
陈笛和越越进了安检,走到登机口,坐下来等候的时候,给贺扬了短信。登了机,起飞前又了一条短信。飞机到了浦东机场,下到到达大厅,在转盘前等行李时陈笛又了一条短信。这是陈笛历史上主动给贺扬短信的第一天,也是得最多的一天。贺扬说她乖得令他心疼。因为她知道他在等她的消息,等她顺利进机场,等她正常起飞,等她平安到达。不过贺扬也担心,她和越越两个人,拎着两只箱子到家,怎么提上五楼去。这也是陈笛自己犯难的地方,但是没有办法,她必须咬牙坚持,好在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几年陈笛就是一次一次地练出了些手劲。
进了家门,陈笛和越越习惯性地把箱子拉进书房,对着6绍晖报平安。
越越兴奋地说:“爸爸,我和妈妈回湖城过了年,过得很开心,我们回家了。”
陈笛也说:“绍晖,我们回来了,过年过得很好。”然后,她就说不下去了。越越看看她,她连忙推了推越越说:“我们去洗手,洗了手给爸爸上香。”
母女两人洗了手,撤掉桌前干枯的鲜花,擦拭了6绍晖的相框和桌面,点了香插上去,又打开皮箱把湖城带回来的面点摆在桌上。
“绍晖,你尝尝这些点心,现在过年,家里点心做得越来越少了,妈妈特意让我带一点回来给你尝尝……”她又说不下去了,不知不觉热泪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