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航连连点头:“不着急不着急!”随即又连连摇头:“算了这么费劲就不要了,太辛苦你了,你要是有空的话,就给我绣个小手帕什么的,让我没事儿欣赏欣赏就行了。”
这么一打岔,两人之间的气氛便好了不少,赵航见严霜心情不错,便趁热打铁跟她商量可不可以给他准备点纸笔,他想要练字。赵航是不太认识繁体字的,他也不好意思跟严霜说自己不认字,只说好阵子没写字,想要练字,他寻思着弄来笔墨纸砚,回去以后私下里练练,依葫芦画瓢,写出字能让人看懂就行了。
谁知道严霜一听,立刻笑了:“好说,字这东西,一日不练手就生了。这是我疏忽了,我每日都要练一个时辰的字,却忘了你也是要练字的。正好,我这儿才得了一块儿上好的徽墨,我去给你磨墨,送我一副墨宝如何?”
赵航:凸!!!
作者有话要说:
☆、
赵航觉得丢脸极了,他的袖子上沾上了星星点点的墨汁,而站在对面的严霜更惨,脸上都是墨点子。赵航心里其实蛮委屈的,他从小在欧洲长大,毛笔这东西他哪里用过?简体汉字他都认不全呢!真的不是他不学无术啊!可是显然,现在有个人比他更委屈。
严霜目瞪口呆地看着平摊在桌上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实在无法想象这世界上居然有人能把字写成这样!我不指望他是个才高八斗的才子,会飞檐走壁的家伙哪里跟才子能沾边?可是即使是自称武夫的父亲,字也还是能看得过眼的啊。可是这个人呢?握笔都不会,拿着毛笔居然就敢乱甩,显然是从来没写过字的样子,老天,我要跟一个连字都不会写的男人过一辈子么?
严霜看了赵航一眼,低声说了一句:“我去洗脸。”便低着头走了出去。
赵航看得出严霜心情不好,也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这会儿并没有去哄,这也不是哄哄的问题,她委屈的无非是嫁了个不会写字的男人,这哪里是他能劝的?赵航简单把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看看一旁严霜答应送个他的一套笔墨纸砚,也不客气,直接夹到胳膊底下,走出了严霜的小院子。
严霜洗了脸回来,看赵航不在,心里越发的委屈,她无数次想过未来的夫婿是什么样子,可是现在在她面前的,却是个连字都不会写的男人,一想到此,委屈的感觉再也控制不住,扑在床上呜呜哭了起来。
赵航跟严霜这边的这点事儿,很快便传到了马上就要出门的严青耳朵里。
严青心里也不是很好受,严霜是他的独生女,千娇百宠的养大,他也曾跟妻子开过玩笑,说以后一定要给霜儿找一个怎样怎样的夫婿才行。可是世事无常,妻子在几年前便香消玉殒,留下他一个人在世上煎熬。他想着自己是个男人,对女儿的婚事更要认真考虑,万不能草率,谁知道忽然一场大病,他险些丢了性命,那时候只想着女儿以后的生活,不得不草率的给女儿定下了婚事。
严青领兵多年,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他看得出赵航虽然不懂本地的风俗,但教养却还是很不错的,出身应该挺好,为人更是不错,是个好青年。可是好青年归好青年,这样子的青年却绝对不是严霜的菜!自己的女儿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别说在太原,就是回到开封也是数得上的才女,才女自然有才女的傲气,她就算不是非要找个才高八斗的女婿,可起码总要志趣相投吧?
连字都不会写的女婿……严青想到此处,也觉得十分的胃疼,想来想去,便披上鹤氅溜达到严霜的院子里。
严霜的眼睛还是红的,见父亲过来,忙跟他问好,又拿出来了亲手缝的手套让严青试着带:“这手套的手心这面儿是羊皮的,拉缰绳的话应该不会打滑——阿爹试试合适么,不合适的话我赶紧改改,免得耽误了阿爹出门。”
严青接过手套,只见手套的做工十分精细,显然是女儿下了大功夫缝的,带到手上,服服帖帖的大小正好,内里的羊毛绒绒的,贴在手上十分的舒服:“好霜儿,做的真好。阿爹这回要去好几个月,你想要什么的东西,跟阿爹说,阿爹回来的时候给你捎上。”
严霜摇摇头:“儿只要阿爹平安回来就好,万不要再生病了。”
严青点点头:“好女儿,便是为了你,阿爹也不敢再生病了。”他拿起手套看了又看,像是十分不在意的随口说道:“我看大郎也没带什么冬天的衣装,女使们做的东西,总赶不上霜儿的手艺。我看你做的这手套不错,有空的话,便也给大郎做一双吧!”
严霜咬咬嘴唇,轻轻点头:“好,我明天便问茯苓要他的尺寸,也给他做一双。”
严青看看严霜,轻声说:“你从到了太原,便再没开过诗会,等阿爹走了,你闲着无聊,便开个诗会什么的,也跟别人家的小娘子亲近亲近。”
严霜低低嗯了一声,听见她父亲继续说:“我从小就不喜欢读书,你阿娘嫁给我,跟我谈诗作赋就跟对牛弹琴似的,十分无趣。幸好那会儿是在开封,她可以跟那些志趣相投的姐妹们聚聚,开个游园会什么的,可后来我出去打仗了,她连这些都没兴致做了……说起来,她嫁给我那些年,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是我亏欠了她。”
严霜心里隐隐知道父亲总觉得对不起母亲,但这是头一次,亲耳听到严青说这些,她见严青心情不好,心里也十分难受:“阿爹别这么说,阿娘常说,嫁给你,是她的福气。阿爹对阿娘的好,阿娘都记在心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