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楚辛:「……」
喬楚辛:「因一方良心發現中止發生關係?」
梁度垂目,低低地笑出了聲。
他伸出另一隻手臂,把隊員圈禁在牆壁與他的胸膛之間,極輕地說道:「昨夜我夢見咱們倆打得你死我活。」
喬楚辛:我現在就想跟你打個你死我活。
「那是月光照耀下的一片吊鐘花海,天際有極光閃爍,你在我身下憋紅了眼睛。」
喬楚辛:這踏馬是什麼噁心人的場景!
「具體怎麼打起來的,記不清了,但有個感覺記得很清楚——你一槍燒融了我的心臟。」
喬楚辛:所以在你夢裡,我給自己那掛一身的腸子報了仇?
「我生的心臟混入了從你身上抖落的一片花瓣。後來,我心裡的花一動,就會想起你。再後來……不記得了。」
喬楚辛:「……梁先生,早點睡,多休息,少做夢。」
梁度反問:「你做過夢嗎,那種令人分不清真實與虛幻的夢?夢中身臨其境,夢醒後像碎裂一地的玻璃渣,拼都拼不起來。」
喬楚辛忽然想起了黑洞的天空、遠處的尖塔、廢墟的戰場、霧氣中的偽人軍團,以及女戰士手上的透明水母徽章。
他有些迷濛,怔怔地看著梁度。
梁度抬手,指尖隔空輕撫他的眼睫,似觸非觸:「自從遇見你,我身邊就開始出現詭異之事,什麼都不對勁,似乎整個世界都出了問題……喬楚辛,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普普通通一個舊書店小老闆……喬楚辛怔然想,可哪個舊書店小老闆能像他這樣不斷開啟世界線,不斷在生與死之間擺盪?夢境與記憶碎片中的指揮官喬楚辛、視頻里派出偽人追殺我的喬楚辛,是同一個人嗎?是未知世界線的另一個「我」嗎?如果是,「我」把我自己引入擬世界,目的又是什麼?這個目的,是否與我記不起的那個使命有關?
喬楚辛腦中有太多太多疑問,目前卻得不到任何解答,他仿佛置身迷霧的沼澤,四面八方都是絕路,唯有一線不知歸途的希望,隱藏於無盡危機之中。
他化身萬千。他孤立無援。
而此刻,另一個仿佛同樣在迷霧中尋路的人問他:你做過分不清虛實的夢嗎?
做過。喬楚辛夢見過山坡上一望無際的吊鐘花海,風吹過,所有的小鈴鐺花瓣都在簌簌搖晃。他被一個看不清長相的人影撲倒在灌木叢中,四肢纏繞,胸膛貼著胸膛。
而梁度,夢見了他的夢。
他們之間,一定有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聯繫……
恍惚間,喬楚辛感覺梁度的一隻手從他的臉移到了大腿上。梁度一寸寸揉捏著他的右腿,有力的手指陷進皮肉里,聲音低沉沙啞:「這幾天,你有沒有用到強效嗎啡針劑?」
沒有。那個針劑箱子被我塞進簡易衣櫃的最下層,用來支撐已經嚴重變形的塑料杆了。喬楚辛下意識地搖頭後,才驚覺按照「骨癌」設定,他是該點頭的。
梁度皺眉:「你這人真是……太倔了!怎麼,信不過給你開處方單的羅醫生?你不知道他是骨科專家,還是說,對他有什麼不同看法?」
喬楚辛右腿的皮肉被揉捏得發燙,酥麻感從尾椎骨往上躥,像一小串一小串噼啪燃燒的電火花。
……真見鬼!他惱火而迷惑地想,上次也是這樣,被半夜闖入的梁度摸到腰後的紅痣,就過電般打顫,以至於接下來發生的那些事,他明明可以奮力抗擊,身體卻像熟悉且渴求著這份快感一樣,迅沉淪。
他不是沒有自制力,強大的精神韌度導致他的自制力過世界上絕大多數人,但是到了梁度這裡,規則崩塌,定律失效,整個世界都在鈍化。
這太不正常了!
儘管處於迷思之中,喬楚辛依然能敏銳地洞察出梁度的話中之意——這是在刺探他。他知道那個網絡熱議的跳了樓的羅醫生,但並不確定針劑箱子裡處方單上署名的「dr。羅」是否其人,如今梁度這麼一問,他頓時反應過來,應該就是那個羅醫生了。
怎麼,懷疑羅醫生的死與他有關?可那箱嗎啡針劑又不是他去診所找羅醫生開的,明明是梁度自己帶過來的。
這個混蛋,居然還能一邊摸他的大腿一邊套他的話!喬楚辛霍然生出一股無名火,猛地攥住梁度的手腕,寒聲道:「梁先生,你這是性質惡劣的辦公室性騷擾,我記得員工手冊里明令禁止這種行為,一旦發現,公司會嚴肅處理。」
梁度微怔,隨即無聲地笑了起來:「我不喜歡聽你叫『梁先生』。」
喬楚辛諷刺道:「那要我叫您什麼,『那個道德淪喪的法外之徒』嗎?」
梁度不介意他嘴上的冒犯,脫口道:「叫梁哥。」
說完自己愣住了。「梁哥」兩個字自然而然地從舌尖滑出來,仿佛不知聽他叫過多少遍一樣順理成章。
梁度忽然想到,安聆也是叫他「梁哥」。從他們稍微有些交往之後,安聆就這麼叫他,梁度一開始感覺聽著不舒服,有種張冠李戴的荒謬感,可安聆始終堅持,床上一聲聲梁哥叫得尤其媚浪,後來正式成為戀人關係,他也就由著安聆隨便叫了。
喬楚辛一怔,隨後嘲道:「梁先生乃上流精英、業內俊傑,這一聲我可高攀不起。」
「扯什麼身份地位?」梁度說,「我比你大三歲,當得起。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