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坐上的马车、怎么回的府,直到子卯迎了上来开口,他才迟迟地回过神来。
“老爷,许小姐在厅里喝上热茶了。”
他偏头看向身边的李浔,对方低嗯了一声,侧眸给了他一个眼神,他心下了解,便跟在了他们的身后到了正厅里。
步子不过刚刚迈入,许萍就急急地起了身,扑通一声跪在了他们的面前,分别朝着他们二人磕了一个头,再起身的时候已经是落了满面的泪了。
“许萍谢过掌印、公子之恩。”然而她的声音当中听不出半分的喜悦,反而有些痛哭。“谢过掌印和公子的救命之恩。”
李浔应了一声,对着她说:“坐吧。”
李重华也跟着落了座。
而待她上座之后,李浔才开了口。“所以你为什么要杀了你的养娘?”
听到这个话,许萍仿佛有些不堪承受,茶盏中的热茶撒出去了一半,扶着太师椅的扶手狠狠地喘了两口气。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能够回话。“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想带回我的冬儿,我想带冬儿走,但是养娘不许,她不许。”
听到陌生的名字李重华顿了顿,而后才反映过来那个冬儿应该是她的孩子,即晏鎏锦那个庶长子。
“我们就争执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疯了一样,我真的不想这样的!真的。”说着,许萍陷入到了那样的情绪里,身体又开始微微颤抖了。“养娘掉下了水里,我去救她,但是没有救到。
“我拼命地喊人,可没有人去那里,没有人听见我的声音。
“然后我就想去人多的地方,人多的地方一定有人的,可是我回来之后养娘就死了,她就死了!
“那是我的养娘啊,我的生母早亡,她与我的母亲并无差别,并无差别啊!”许萍哽着颤了一下,眼睛里面除了泪水还有很多其他的情绪,可是李重华数不清。“可冬儿是我的儿子,我怀胎十月、拼了命生下的儿子,教我如何能够甘心啊!”
李重华不忍看见许萍的模样,只得逼自己去想一些正事。
许萍与养娘的争执大抵是在他离开不久之后生的,毕竟仵作的验尸也表明就是在酉时到戌时,彼时已经开宴了,自然没人听见许萍的呼救声。
在她急急忙忙、神志不清地往外呼喊想要找人去救养娘的时候,不知为何去了小塘的侍女现了那个尸身,所以高喊出事,将宴上的她们引了过去。
对了,那个侍女呢?又是因何而去、为何而亡的?
想到这些,他便开口问了出来。“那个死去的侍女你可认识?”
不知是不是他插了这么一句话,许萍就从那样的情绪当中抽离出来了,眼睛眨巴了几下恢复了些许的清明,有些无措地看向了他。“不曾认识。”
难道只是一个意外?
李重华知道凶手是谁,但对于这个侍女却是什么头绪也没有,于是下意识地看向了李浔。
对方没有侧目,却仿佛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倦倦地开了口:“她看见了。”
听到这话的瞬间,李重华与许萍一同惊呼出声。“什么?!”
“她想找个地方偷闲,便走到了小塘处,谁知看见了你将你的养娘推下了小塘。”李浔看着许萍,又将原委细说了一遍。“她藏在暗处就不敢出声,也不敢做事,直到你跑走了才凑近小塘,可一看现人已经死了,所以才匆匆忙忙地去宴上呼救。”
“那她是……”许萍神情恍惚。
李浔接着继续往下说:“将人引过去之后,大皇子盘问她,她却不愿将你托出,于是装晕不醒。”
“不愿……将我托出吗?”许萍面上有些茫然。
“嗯。”李浔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垂眸看着手中的茶盏。“她看见你将沾有小塘淤泥的衣物换了,又看见了你来找我们。”
仿佛有些不可置信自己做的一切都被她人看在了眼里,她惊愕不已。“她都看见了?”
“都看见了。”李浔应答道,“她问我的人,你为什么要把养娘推下去,我的人说你大抵是病了。她说你为了孩子,病了也是理解,于是借着换衣之名自缢在了横梁之上。”
“自缢?”许萍睁大着眼睛偏了一下头,热泪从眼眶当中滴滴坠落。“她是自缢的?”
“韩厥自刎、侍菊自缢,皆是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