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从前不是最厌烦雨天吗?怎么现在倒还念起来了?”
听着她说,他也想起来自己当年什么模样。
一下雨就躲在书房,哪也不去,整日就盼着天放晴好出去,出去干什么呢?
自然是买桂花,同载酒,少年游。
当年在广陵的日子啊,是他一生最恣意的时光。
几人撑着伞朝尊仪走,谁知道半道雨突然就大了起来,噼里啪啦砸得油纸伞平仄声起。
刚从明显殿出来的李牧隔着雨幕就正好见淋得滴水的一行人,等人近了,见程幼也在其中,霎时脸色一凛,也不顾身后曹公公急切的呼喊,撑了伞就疾步朝前走去。
跟在程幼身边的奴才,抬头就猛然看见李牧均反射性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抖着声音说不出话。
他们这整整齐齐的一跪,连伞都忘了撑,可害惨了程幼。
大雨瓢泼,将他从头到脚都湿了个透,睫毛湿答答挂着雨珠,连睁开眼都艰难,自然更是没注意李牧此刻到不同寻常的冷然脸色。
“陛下……”
身上忽然一轻,还未等他回过神,李牧已经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身体腾空而起,他望着李牧棱角分明的下颌骤然失神。
匆匆更上来的曹公公,急得跺脚,转身连声吩咐人备上热汤,去唤太医。
“陛下……”
屋内,程幼脱的一干二净,严严实实裹在被子里,过了好一会才现李牧情绪似乎不太对,纠结一番小心翼翼地伸手轻轻扯住了他的衣袖轻唤。
李牧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片刻垂眸将他露在外面的手放回被窝。
小太监端上热汤,被李牧抬手拦在帘外。
程幼手指巴拉着被角,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端着热汤的李牧。
李牧一手端着热汤,一手带着被褥将程幼抱在怀里,等人坐稳后又将碗递到嘴边,只是从始至终都冷着脸。
程幼低着头乖乖地喝着热汤,长滑垂到碗沿,还未等他伸手拨开,便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挑至耳后。
热气熏腾,鼻尖泛起细密的汗,因着他出乎意料的温情动作程幼喝汤的动作止在原地,一直拉着被子的手骤然收紧,直至指尖泛白。
热汤喝完,李牧将碗放在一旁的几案,接过宫女奉上的寝衣,放在他身边,便转身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半天程幼才从被子里伸出手将寝衣藏进被窝,蒙着被子穿好。
寝殿外,雨如瓢泼,浓绿被吹得东倒西歪,曹公公撑着伞扫了一眼跪着的宫女太监淡淡道“奉上不利,都还跪在这干什么?都去刑库领罚吧……”
零零丁丁跪着的几个奴才,腿一软彻底瘫在地上。
荷绿跪在院中,头和着雨水贴在脸上,望着曹公公神色殷切,欲言又止。
“君他……”
“嗨,看我把荷绿姑娘给忘了。”
荷绿刚开口便被曹公公轻笑一声截过了话
“陛下说请荷绿姑娘回尊仪殿跪着,若是你主子无碍今日这事便也罢聊,若是晚间又起热,那……可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