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么想着,我听见院子里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我连忙坐了起来,看到他爬墙摔落在院子里。
我又急又气,顾不上说别的了,把他扶起来躺在我的床上。
我们对视着,两两无言。
我想他一定是酒醒了。
终于,还是他先开了口,“维克托说的那些话,你别听,都是昏话,我已经骂过他了,你——”
“他说的没错,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很平静地看着他。
“胡说,你……你是说爱的人,我拼了命也要见你的,我知道你在等我,小溪,我知道你爱我。”
你看,他知道我爱他。
“可是你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是怕我打扰你的生活吗?”我站起身,笑了起来,笑得应该还算自然吧,我不想让他看出我在乎他。
他的表情是那样慌乱,在慌乱之后,是一片死寂。
他说,“小溪,你不应该怀疑我的真心。我是军人,我的生命随时会献给战场,你知道我的名字,不知道我的符号,我若有一天真死了,你也会很快忘记我,可你一旦留我的记忆,我死了之后,你怎么办呢?小溪,那太苦了。”
我讨厌他把死放在嘴边。
我讨厌他处处为我考虑。
我讨厌他自以为是为我好。
可是我是那样爱他。
毫无指望的,没出息地爱他。
我哭了,我说,“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招惹我?”
他拉住我的手,放在他宽厚的手心,他的茧摩挲着我的骨节,他说,“小溪,我第一次看见你,你温柔地给她做粥的那个人,是我外婆,她这一生很苦,临走之前,还念叨着你,我觉得我应该感谢你的,我是军人,我不要命,但我有很多很多钱,我想你……应该是缺钱的,我找不到你能接受我钱的理由,所以就想了这么一个昏招,可我后悔了小溪……我越是和你相处……我越是爱你,我变得贪生怕死,变得懦弱,你才是天上月,我是泥潭里仰望月亮的懦夫。”
我看着他,久久地看着他,已然忘记了哭泣。
我固执地对他说,“我要知道你的名字,就现在。”
我看得出他的抗拒。
然后我吻了他。
我想,就这样吧,既然他也爱我,那我也爱他好了。
我相信他的诺言,我相信他的爱,正如我清楚地知道我也爱他。
然后,我听见他说,“小溪,我叫易君安。”
那一天,所有的事情发生得都水到渠成。
我们醒来在第二天的早上。
我看的出来,他大概是后悔了,可那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