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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云泽已经处理好了肩膀上的伤口，眼中充满了阴鹜。他神色复杂地审视着陈辞川，“我真是低估了你。”

“我应该感到荣幸吗？”陈辞川嗤笑一声，下一秒，匕首插进了他的手背，陈辞川硬是忍着不吭一声，瞪着风轻云淡，半蹲在自己眼前的温云泽。

“现在没有人会帮你了。”温云泽捏起陈辞川的下巴，沉下了声音，“但我给你一个反悔的机会，加入我们，否则，死。”

陈辞川的身体颤抖，温云泽以为他是害怕，可随之而来，是陈辞川爆发出了不合时宜的笑声。

他笑得是那般坦荡，明明屈居人下，却仿佛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他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毫无怜悯之心地观望着终生的一切，多么嘲讽。

“温云泽，你脑子坏掉了吧。”陈辞川笑够了，脸上带着一丝戏谑，“你劝谁，都不该劝我。”

“我这辈子只劝过两个人，一个谢时晏，一个你，可你们两个都像是石头，又臭又硬。”温云泽面无表情道。

陈辞川撇了撇嘴，嘲讽道，“农夫与蛇的故事里，谁都会怕那条蛇，我也不例外。”

又是一把刀，插进陈辞川的另一只手背。

“你的嘴，真是到什么时候都讨厌。”温云泽冷漠地看着陈辞川故作坦然的表情，“如果他听我的劝，地下城的那群家伙，估计也不会死，哦对，一直都没来得及和你讲，他们可真忠心，那对母子，你应该认识吧，他们都差点被那家伙吃了，最后还要出来保护他。啧，那女人死得时候，可真可怜，那个孩子——”

温云泽故意顿了顿，却失望地发现陈辞川的脸上没有半分着急的表情，他暗自咬了咬牙，“那个孩子，你很快就能见到了，并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温云泽，他们是为了大义而死，可你，是苟活。”

“有的人活着死，有的人死着活，你觉得你是哪一种。”

陈辞川的话如雷贯耳，温云泽的心像是被残忍地咬了一口，他抿了抿唇，站起身来，淡漠地看着文森特，“杀了他。”

文森特的目光中划过一丝不忍，可是那颗子弹，还是穿透了陈辞川的头颅。

“砰——”

天，下起了血雨。

是谁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温队长……”文森特看着温云泽，欲言又止。

温云泽闭了闭眼，命令道，“把他扔进tl实验室里喂了。”

“可——”文森特还想再说什么，被温云泽一个冷眼吓得紧紧闭上嘴巴。

“同样的命令，我不想说第二遍。”温云泽淡淡道。

“是。”

当天台只剩下温云泽一个人，他才敢将情绪肆无忌惮地流露出来。

他仰头，任由雨水滴落在他的脸上，陈辞川的质问一声一声打在他以为自己早已的心上。

明明是他先找到的陈辞川，为什么每一次，陈辞川都站在了谢时晏那边？

明明联合政府充满了财力物力，为什么每一次，地下城的人都舍生取义，为了所谓的自由，甘愿付出一切？

明明他已经把最好的路铺陈在谢时晏面前，只要他妥协就能够安然无恙的过好后半生，为什么每一次，谢时晏都让他的卑劣和愧疚无处遁形，像个笑话？

没有人回答温云泽。

留给温云泽的，只有那一片漆黑的雨云，和滴答的雨声。

妈妈，你在塑造我

“妈妈，那是……我的兔子吗？”

小小的孩童胆怯地看着被大卸八块的碎肉，却还是能从那上面的绒毛来判断出它本来的样子。

碎肉发出无声的尖叫，震耳欲聋。

站在它旁边的女人身材高挑，有着凌厉的眉眼，她似乎对男孩的话语非常的不满，她说，“小川，如果你想成为一个伟大的科研人员，是不可以对实验体产生感情的，你不要让妈妈失望，过来，拿着刀，剜出它的心脏。”

可是妈妈，那是我一点一点喂养大的小兔子，它现在正躺在实验台上，对我说：它好疼，救救它。

男孩的手颤抖得厉害，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当刀刃嵌入皮肤，它割断的喉咙里爆发出尖锐的哀鸣。

他害怕得闭上眼睛，再睁开双眼时，看到的是父亲苦苦挣扎想要拉住他的脚踝，就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而女人就平静地站在那里，手中的棒球棍上是暗红色的血迹。

男孩早已经长成少年，青涩的果子成熟坠地，对这发生的一切熟视无睹，他只是无悲无喜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关于父亲的回忆迅速地如潮汐一般褪去，他说，“妈妈，我明天开始要去联合实验室工作了。”

女人满意地点点头，岁月在她美艳的脸上留下了不易察觉的刻痕，可她的严厉一如既往，“小川，别忘了你的目标，利用好实验室的资源，成为最伟大的科研人员，不要管产物的利害，只要独一无二，不要让妈妈失望。”

可是妈妈，当初试验失败病毒泄露导致被赶出实验室的是你，想要成为最伟大的科研人员的是你，我的梦想，我的目标，从不是这些，它们死了，死在了我孤立无援的、充斥着死亡的人生里。

妈妈，你在塑造我。

妈妈，你在杀死我。

陈辞川倏地睁开眼睛，铺天盖地的绝望感将他重重包裹住。他双手撑在身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头疼欲裂。

他知道这个让他快要窒息的梦，是他遗忘的过去，眼前仿佛还闪烁着孩童的无助，耳边还回荡着母亲永远严苛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