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初亮。
散朝后,南宫流烟却没有立即离开,她缓步往殿外走。不多时,就听见身后全权负责伺候皇上的大太监裕公公唤住她。南宫流烟意料之内地停下,回头看向快步走来的裕公公。
:“南宫大人。。。”裕公公行了个礼后,才小声凑近南宫流烟耳边禀道:“皇上宣你到御书房一见!”
南宫流烟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随即就见裕公公四周张望了下,小心历练地隐入百官人群之中,率先离开。
缓步荡着,见百官都已离开殿外,南宫流烟才转身径自行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灯光辉煌,由外内望,只见那书桌之前,灯下,向内坐着身材颀长的咸嘉帝,批案的身影隐隐透着一种慑人的威严与雍容华贵的气质。
门外侍立着几名太监,南宫流烟走进殿内,行于咸嘉帝御桌前,恭敬而立,行礼唤道:“皇上!”
听到南宫流烟此时在肃静的殿内尤为显得清晰低悦的唤声,他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看着立于殿下,尊敬却毫不卑然的南宫流烟。
咸嘉帝眼睑微敛,心下暗叹道,这个南宫流烟啊!
殿下的那个人,似乎永远都是谦逊而不卑从的,骄傲而不自大的。似乎天生就具备着君临天下般的浑然之气,就算在他这九五之尊面前,也闪耀着灿眼的光芒,完全不不会暗淡一丝一毫。
这样从容不迫的天之骄子,拥有着看破世事般的聪慧之质,又具备与她资质相匹的胸襟气质,却从小背负着家仇使命,被使命牵制住了翱翔于九天的羽翼,这怎能不叫人心生叹息呢?
看着殿下那不可多得的国家之才,咸嘉帝心下一叹,这样优秀的人,也难怪玲珑会爱慕。
只是,咸嘉帝面有不悦地想着,连他最骄傲疼爱的玲珑都看不上眼,屡次拒绝,这个南宫流烟,该说她胆大还是眼高?
思虑着,许久,咸嘉帝才开口,“爱卿可知朕唤你来的目的为何?”
南宫流烟垂眼,拱手答道:“回皇上,恕臣驽钝,不知皇上的意思!”
驽钝?
咸嘉帝微微挑眉,却也没有质问怒,他继续说道:“朕月前翻阅一些陈年案簿,看到了十九年前南宫惊雷的案子,不知爱卿可知这人?”问着,也不等南宫流烟回答,咸嘉帝接口道:“这南宫惊雷曾是朕最重用赏识的大将,可惜在十九年前招人举报他犯下私通他国此等大罪,朕下令将他押回洛城,择日审议。可是却突招一场大火之灾,整个南宫家就在那场大火下被全部烧死。。。”
语毕,咸嘉帝一直打量着殿下的那道修长的身影,却不见她面上出现丝毫的异样与愤然。
:“爱卿,朕翻阅了此案的全部记载,现南宫家招人陷害那日正好是南宫惊雷的独子满月之日,朕推算了下年月,这南宫惊雷的后人若还在世,也该是爱卿这般大吧!”
此话一出,南宫流烟终于抬起平静无波的脸,她薄唇微抿,毫无惧色的看向座上的咸嘉帝。许久,她才回道:“依皇上的意思,是猜测臣就是那名后人?”
咸嘉帝微笑而不答,只是正坐于殿上,炯炯的目光看向南宫流烟。
南宫流烟微微叹口气,垂头片刻,才抬起头来,从容冷静的目光内是一片坚韧的光芒,她淡定一笑,回道:“皇上英明!没错,臣的确就是南宫惊雷的唯一后人!”
话一落,原本肃静威严的殿内更是寂静下来,再无声息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须臾之刻,也许是数分钟后,咸嘉帝轻笑几声,起身步下殿来,缓缓走到南宫流烟身边,神色略带歉疚,真诚而肃然。
:“爱卿,你有所不知,这十九年来,朕无时无刻不忆起惊雷在世时的画面啊!”
南宫流烟似乎是为了确认般不置信地偏看向一边的咸嘉帝,只见他神色微戚,俊朗的脸上有着岁月的痕迹和苍然,还带着全然不像作假的忧伤和歉意。
:“当年的卖国一案,朕怎会不知这惊雷是被牧振侠陷害的,可是凡事都是要讲究证据。牧振侠上奏的事情虽是假的,但是他提供的证据却是确凿的,这天下悠悠众口朕不能不顾,只有暂时将你爹收监再审,等待事情的转机。可是那牧振侠却太狠,抢在朕前将你爹置于死地。自后,那牧振侠坐上了你爹的位子,享受着你爹的荣耀,朕明知他有罪,可是那时战乱四起,朕需要将军为朕征战。所以,朕只有委屈了你爹,让他含冤九泉之下。这一瞒,就拖了整整十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