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秦亦南又轉向章喬,「如果不是秦小滿,他怎麼不否認?」
章喬勾了勾嘴角,嘲諷一笑:「秦小滿搖頭了,你沒看見嗎?」
他又一指餐檯上方的天花板:「那個攝像頭應該都拍下來了,調監控看一眼,事實如何一清二楚。」
「你!」秦亦南氣得胸腔不停起伏,忽然眯眼打量章喬,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天在醫院裡潑我飲料的人,你是秦小滿那個家教!」
章喬雙手抱在身前,笑眯眯道:「我是不是該夸一句你記性不錯?」
秦翊衡回頭看了章喬一眼,目光似乎有些不贊同,但又無奈地放任了。
他對秦亦南道:「小焱受傷誰也不想看到,但也不能憑他一句話就認定是小滿推他。」
說著,他對一旁保鏢模樣的人使了個眼色,對方正要轉身,就聽秦亦南一聲暴喝:「給我站住!」
「秦翊衡你什麼意思?」秦亦南氣到手指發抖,點著章喬,「這人不過一個家教也配登門來參加宴會,還在這裡胡說八道,也不看他配不配!」
秦翊衡面色徹底沉下來,他五官本就深邃,如此更顯得充滿壓迫感,冷冷道:「他是小滿的家教,更是我親自邀請來的客人,如果他不配,那今天在場的人至少三分之一是我邀請,你的意思是他們都不配,我是不是也不配?」
幾人原本在角落,但動靜鬧大,附近的賓客都停了下來,遠遠圍觀。
大表嫂見事情鬧大,連忙上前想拉住秦亦南,被一把甩開。
在場的有公司高層、生意夥伴,還有親朋好友,包括大表嫂娘家的親戚。
秦亦南素來好面子,被秦翊衡當眾懟得無話可說,氣得手指都發抖:「就算是你說破天,今天我也要讓秦小滿給我兒子跪下道歉!」
秦翊衡冷笑,「你試試。」
「叔叔——」
氣氛劍拔弩張,就在這時,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插了進來,正是方才那個跟秦小滿聊天的小女孩。
小女孩掙脫母親的手,走上前指著秦焱說:「我看到是他自己踩到餐檯垂下的桌布,沒站穩才滑倒的,跟秦小滿沒關係。」
小女孩口齒清晰,說完又往餐檯一指。眾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餐檯桌布有一塊垂到地上,不在意踩上去很容易滑倒。
大表嫂連忙說:「小朋友,誰教你的這些話,你可不能說謊。」
小女孩的母親本不願意女兒摻和,聞言立刻上前走到女兒身後,冷冷地瞪了大表嫂一眼。大表嫂認出對方家族是秦昭禮的世交,當即偏過頭閉上了嘴。
小女孩有母親撐腰更不怕了,毫無畏懼道:「我幹嘛要說謊?我今天剛認識秦小滿,秦小滿那時正在紙上給我寫字,哪有功夫去推人?」
說完她又走到秦小滿面前,悄悄道:「秦小滿,我看見了不是你,你別怕。我都為你說話了,你能不能也跟我說一句話?」
秦小滿感激地眨了眨眼,但還是不開口。
小姑娘有些遺憾,「那我再等等吧。」
形勢陡然扭轉,秦亦南同大表嫂對視一眼,又同時看向秦焱。秦焱完全不敢抬頭,無疑證實了小女孩的話。
兩人瞬間沒了方才的氣焰,秦亦南理理西服下擺,又清清嗓子道:「既然不是小滿推的,那就算了。」
「算了?」章喬笑起來,眼神卻冷得駭人,「小小年紀就隨意冤枉人,心思不可謂不歹毒。你這個當父親的可沒教好啊。」
「你!」
「我什麼?」章喬原封不動地把秦亦南的話還給對方,「難道不該讓你兒子下跪給秦小滿道歉嗎?」
越來越多的賓客看過來,連秦明唐都被驚動。了解經過後,秦明唐瞪了秦亦南一眼,想息事寧人,對秦翊衡笑道:「小孩子玩鬧而已,小焱確實不應該,但今天這麼多客人,鬧大了對誰都不好,何況你外公還在休息,別再驚動他老人家。翊衡你最顧大局,這事就先這麼算了,等宴會結束,我一定狠狠教訓秦焱!」
章喬不說話了,平靜地看著秦翊衡,等待他的決定。
秦明唐的話把秦翊衡高高架起,如果他堅持讓秦焱道歉,那就成了不顧家族名聲不顧大局的人。
這樣的話術秦翊衡從小聽到大,叫他忍,叫他讓,叫他顧全大局,但對上章喬的眼睛時,不知怎地,秦翊衡想起了曾經聽過的話。
「——所以這就是你忍的方式。你不僅自己忍,也要秦小滿忍,真叫人大開眼界!」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選擇忍。但忍從來不是我的選擇,也不該是秦小滿的!」
秦翊衡忽然想,如果他今天還是選擇忍讓,那章喬會是什麼反應?在那雙看似平靜的眼睛底下,章喬在想什麼?
是當眾打秦亦南一拳,然後拉著秦小滿走人?
還是對他徹底失望,終止合同不幹了,臨走前對他說「秦翊衡,我對你很失望」。
秦翊衡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一點也不想聽到章喬說這句話。
他深深地看了章喬一眼,轉頭對秦明唐道:「舅舅這話不對。隨意冤枉人已經不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鬧,是品行是原則問題。」
「正是因為在場這麼多賓客,所以才更要處理妥帖,以正家風,否則大家還怎麼放心跟我們秦家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