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無論多看幾次也沒用,坐在屏幕前的何烯年依舊沒有任何反應,他就是這時候開始慢慢察覺自己的不對勁的。
他也做過夢,光怪6離的夢醒了之後除了濡濕的睡褲沒留下任何東西,他的身體正在發生變化,但是他的心理發育好像還是遲了別人一步,或者說差點什麼東西。
那天何烯年又被抓著去看好東西,他當時已經對這項活動完全失去興,覺得自己在他們裡面像個異類,他融不進去所以想乾脆點退出。
但是李瑜這個二愣子非得拉上他一塊兒。
何烯年拗不過李瑜,被他抓進了獅館的小房間,有兩個師兄已經坐在電腦前你一嘴我一嘴地討論選哪個好看了。
李瑜進來後就興沖沖地加入了他們,何烯年嘆了口氣坐在了他們後面。
他們爭執了好幾輪,後來也不知道他們操作了什麼,一個師兄連連說不是這個,你個傻嗨按錯了,李瑜也在一邊附和。
那個師兄疊聲說,不好意思按錯了,怎麼退出啊,退不出來。
然後和往常不一樣的聲音外放了出來。
沒有女人的女喬喘,但傳出來的聲音依舊是黏膩的、濕潤的、充斥著濃濃的谷欠望。
一把聲音稍微低沉一點,另一把聲音則又輕又緩,呼吸凌亂地交織在一起,每一次嘆息的最後都帶著鉤子,撞進了何烯年的耳朵,然後勾得他心煩意亂。
他覺得有點奇怪,抬頭看向屏幕,頓時愣住了,眼睛直直盯著屏幕,那些喘息在他耳朵里被放大,這會兒他連師兄們的爭吵也聽不清了。
這次屏幕上的主角,不是男人和女人,是男人和男人。
除了性別不一樣,他們和之前的每一位主角做著一樣的事情。
何烯年覺得自己心臟幾乎是在看到屏幕的時候就瞬間加快了,一半的供血上了腦袋,讓他頭腦發熱,剩下一半直衝下腹,燒得他立馬就有了反應。
那部台式機不知道是年紀太大了還是不乾淨的網站上多了,他們搗鼓了差不多十分鐘才手忙腳亂地把網頁退出。
而這十分鐘內,何烯年一直在他們身後看著屏幕上的兩個男人。
他們互相親吻和ai撫,身下的動作一刻不停,臉上的享受不似作假。
等到網頁終於被強制退出後,何烯年招呼也沒打就離開了房間,把自己關進了衛生間裡。
他看著自己身體令人害臊的反應,也不敢去碰,腦子亂成了一團漿糊,無數猜測從腦子裡飛過,他在裡面呆到身體的反應下去,然後又過了好久才出來。
那天晚上的夢終於不像過去那樣模糊不清,他在夢裡能清晰辨認出夢裡纏綿那具身體有著和自己一樣的構造。
醒來之後甚至記得請夢裡發生的事情,那些熾熱的溫度和刺激的快,感,哪怕睜開眼睛了餘韻猶在。
早上起床的時候他被自己驚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識就給自己的夢做了解釋——都怪那個亂七八糟的視頻。
他怎麼可能喜歡男人?
後來他近乎自虐地逼迫自己看各種男女交歡的片子,各種類型和風格的都看過。
然而直到把自己看反胃了,他還是無動於衷。
夢裡重演的依舊是那天十分鐘不到的片段,只不過主角變成了自己。
何烯年上網查資料,看了很多書和文章,它們有的說相愛無罪,有的國家卻會把男男性行為入刑,有的說這是病得治,也有的說愛情無關性別,他們甚至願意為此赴死。
各種觀念眾說紛紜,何烯年根本辨別不出對錯。
他找不到標準答案,然而在日復一日的迷茫里終於自暴自棄地承認,自己確確實實只喜歡男人,只對男人有反應。
何烯年怕得要死,不敢跟任何人說,對自己的秘密守口如瓶。
他幾乎能確定如果跟何堅說了會是怎樣的結果,他大概寧可自己的兒子是個性無能、孤獨終老,也不會願意他找的另一半是男人。
而他的師兄們,他也不敢說。
師兄們都對他好,他不敢賭,怕賭輸了連這些溫情都會變作嫌棄。
那段時間他甚至不敢見李瑜,明明兩人每天都一起訓練,上學放學也是同一條路,甚至班級就在隔壁,他們一天下來說的話一隻手也能數得過來。
他怕極了自己對一起長大的好友有分非分之想,也怕極了李瑜從細枝末節中察覺出什麼來。
所幸,他們認識得太早了,在穿著開襠褲的年齡就已經坦誠相見,可能是因為從小就見過李瑜最丟人的模樣,何烯年沒有對他生出逾越兄弟和朋友界限的情誼。
所幸,李瑜是個木頭腦袋,別說發現他的性取向了,就連何烯年躲著他那麼長一段時間,他都察覺不來,把心大如碗的本事發揮得淋漓盡致。
漸漸地,何烯年也學會了於自己有別於人的性取向和平共處,他發現,就算他喜歡男人,也不見得會見到男人就喜歡。
更何況身邊的男人比他們舞獅的高杆還要直。
眾所周知,直男沒什麼不好的,但是也沒什麼好的。
何烯年瞞得滴水不漏,就這麼雲淡風輕地過了十多年。
十多年後,他以為自己藏得挺好的秘密被識破。
他不知道許騁從何得知,也不知道許騁為什麼會喜歡他甚至跟他表白。
和當年否認自己的取向一樣,他下意識就進行了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