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魯醫院的隨行醫生嚇一跳,說誰這么小題大做,是發燒有點糊塗,沒暈。
一系列檢查過後,簡寧的病因是感冒引起了肺炎,又帶著肺炎在k1南坡奔波了兩天,沒有睡眠,導致病情惡化,幸虧送來及時,住院一兩周應該就可以痊癒。
簡寧被安排在住院部的單人病房,護士拿來了一套病號服,說要給病人換上,是病人自己換,還是我們護士幫忙?
汪洋回答,我是他家屬,我來換。
病房的日光燈還用著老式的鎮流器,偶爾發出嗡嗡的響聲,他幫簡寧換完病號服後,腦也跟著變得一片嘈雜,心亂如麻。
紅眼航班最大的好處是準點。
加德的空氣乾燥寒冷,和濱城的潮濕悶熱截然相反。
賀煜從舷梯走下,坐進保姆車時,天剛破曉。
在濱城上飛機前,和簡寧的通話就斷了,之後再也打不通;他找到明瑪,明瑪告訴他人已經往加德醫院送了,不必太擔心。賀煜卻覺得不放心,又聯繫了加德醫院自己熟識的醫生,讓他們在急診大廳等簡寧,這樣他才稍微覺得穩妥。
賀煜按著醫生給自己發的訊息,找到了簡寧的病房,病房門虛掩著,賀煜推開門,見汪洋獨自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就看著病床上的人在發呆。
賀煜大步走到病床邊,看了眼簡寧,他還是昏睡著,呼吸平穩。不過是兩日不見,賀煜覺得簡寧又瘦了一圈,下眼瞼一片淡青,唇色泛白,玻璃美人一般;幾縷頭髮被汗水浸濕,散亂地貼在前額;賀煜伸手把簡寧的頭髮撥到耳後,梳理整齊。然後他同汪洋點了下頭,便當是打過招呼。
「家屬來幫忙下,要放滯留針。」剛剛送睡衣的護士推著小藥車走進病房。
汪洋站起身,問:「要怎麼做?」
「看能不能叫醒病人,叫不醒就幫忙按住手,避免扎針的時候病人手臂移動。」
賀煜見汪洋已經走到床前,自己便退出病房外,恰巧主治醫生來查看情況,便和他在走廊先聊了起來。
之前車禍腦出血,賀煜在加德醫院住了陣子,當時他讓人上上下下打點過一遍,出了院還請院長和幾位主任醫生吃了頓感謝飯,所以現在也醫生也算熟識。
醫生說簡寧這病是累出來的,一直不醒,大概率也是因為幾天沒睡,身體機能進入自我修復;他這行心理壓力也比一般行業大,出院了好好養養,年輕人恢復很快的,問題不大。
賀煜邊和醫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邊看著病房內那兩人在忙碌。
汪洋先是輕輕搖了搖簡寧,但是他一點要醒的樣子都沒有;護士也跟著拍了拍他的上臂,手上力道稍大點;簡寧這才動了動,緩緩地醒過來。
「我這是怎麼了?」簡寧坐了起來,話剛落音便止不住咳嗽。
「肺炎,過幾天就好。」汪洋回應他。
「哦,那現在要做什麼?」簡寧手一撐,坐了起來。
「打吊瓶,手伸出來吧。」這次回答他的是護士。
簡寧順從地抬起手,轉過頭,然後看到病房外的賀煜。
賀煜正望著他,然後沖他一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簡寧先是一臉驚訝,緊接著垂下眼看著病房地板,但嘴角卻跟著微微往上翹。
賀煜霎時覺得這紅眼航班的奔波,值了。
may協助賀煜十來年,她覺得這一年來,是職業生涯里最奔波的一年;因為總得跟著賀煜屁股後跑;她的老闆莫名地陷入愛河,坐飛機比打車還頻繁,而且一飛就是6小時,時不時還得轉一趟直升機。
下午兩點,may終於是追著賀煜趕到了加德醫院,她見到賀煜坐在病房外低頭玩手機,手機上掛著個臨時租借的充電寶,果然是除了手機什麼都沒帶,便飛到加德。
「賀總,你怎麼不進去?」may問,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裡面有人了。」賀煜抬起頭來,心情不錯的樣子。
「誰啊,還能把你攔外面。」may覺得好奇,竟然有人能到攔得住賀煜見簡寧,她往病房頭一探,看到汪洋。
「那是誰?」
「登山隊的前鋒。過幾天要上k1測高的。」賀煜又低頭開始看手機。
「他怎麼就坐裡面了?」may第一次為老闆憤憤不平:「你怎麼不坐進去,紅眼航班多累啊。」
「我正打算買幾個梨子放進去,看他要不要削給簡寧吃,不然我也不會削。」賀煜伸了個懶腰:「我說得是認真的,may姐,你一會兒買點水果進去,讓他弄給簡寧吃。」
「賀煜,你這麼大方的?」may又顧不上喊賀總了。「那你跑來加德做什麼?」
「簡寧生病,我來看他啊。」賀煜說得自然:「別人要表現,就表現去。」
「反正再表現也不會有結果。」賀煜補了句,站起身,手機放到褲袋子裡,推開門徑直往簡寧走去。
「我回濱城了啊。」賀煜摸摸簡寧的頭,他正靠坐在病床,剛放下手中的手機。
「好,路上小心。」簡寧說句話就要破聲,肺炎咳得他聲帶都啞了。
「may姐留下來照顧你,我讓她弄點熱水給你洗洗頭,你流得一頭汗。」
「行。」簡寧正發愁頭髮都是汗,賀煜這麼安排,正合他意。
「走了啊。」賀煜也沒再多逗留,朝著簡寧和汪洋招招手,頭也不回地離開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