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煜坐在大本營帳篷里,盯著屏幕里測繪人員在頂峰採集冰樣,汪洋就站在儀器邊上,喘著粗氣。
賀煜看了會兒,摸出手機,給簡寧打了電話,他想霜花現在不知道在什麼心情,不知道會不會因為沒有參加完項目全程難過得要融化。
「在看直播嗎?感覺如何?會不會難過?」電話接通後,賀煜開門見山地問。
「難過什麼?」簡寧回答的口氣帶著意外。
「頂峰測繪直播沒有你的位置;如果不受傷,現在彎腰看著取樣的人,應該是你的。」賀煜話說完便覺得有些不妥,這樣感覺不僅沒有安慰到簡寧,反而有點火上澆油。
「那你難過嗎?」簡寧反問賀煜:「他們上直播,都是建立在賀氏通信基站布點成功的前提上,前期那麼辛苦,也沒人給你們頌揚下;那天你在修復光纖的斷點,零下十幾度,你不戴手套操作,多難受。」
「不難受,那天你不是幫我擋風嗎,怎麼樣都值了。」賀煜沒想到簡寧還記得這事,現在被提起來,心裡還是跟泡了蜜似的。
「賀總這麼容易滿足?」
「確實沒什麼難過的,我建基站又不是為了上直播。」賀煜低聲說著,打了個手勢,示意賀氏的工程師頂下自己的位置,便走出了帳篷。
「那你建基站是為了什麼?」簡寧在電話那頭問。
賀煜在帳篷外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望著遠處的k1,今天能見度極佳,大本營的測繪工程師正面向著頂峰覆核覘標。
「為了世界和平,我想爭取個諾貝爾和平獎,給自己增加一點擇偶競爭力。」賀煜剛回答完,指揮帳篷便傳來歡呼聲,k1最的高程數據已經出來了。
電話里也傳來直播間主播高亢的報數聲,賀煜聽到簡寧在一片嘈雜中笑出聲來,簡寧說:
「賀總擇的什麼偶,要求這麼高。」
「不就是在等大名鼎鼎的簡嚮導選我;對手現在正站在k1頂峰耀武揚威呢,而我只能守在大本營,有點心酸,簡嚮導在直播裡頭看不到我。」賀煜用一種自我憐憫的口氣自嘲。
屏幕里,汪洋正和測繪人員在k1頂峰擁抱祝賀。
「別又給我扣帽子,賀煜,你能不能有點正經。」簡寧假假地訓起賀煜來。
「我說的是事實,簡寧。就算上面沒有把k1布點提前,我這裡一樣也是會先行啟動,當時你簽股份轉讓合同時,是有看到的。」賀煜低聲說道。
賀煜提起那些股份轉讓合同,簡寧便沉默了。
「當時他們都說我腦子在達瓦峰缺氧糊塗了,但是其實就算是現在,我的心意也一直沒有變過,你想要的,我能辦到的,都願意給你。」賀煜接著說。
賀煜了解簡寧,這種時候簡寧除了沉默不會給自己多一點回應。
「簡寧,測繪項目結束,跟我一起回趟濱城吧。」賀煜問簡寧。
簡寧果然不說話。
「簡寧?」賀煜追著簡寧回答。
「為什麼?」安靜好陣子,簡寧才在電話那頭開口。
「怕你沒有上頂峰直播難過,帶你散散心。」賀煜帶著玩笑的口吻給簡寧解釋,其實他想說的是,想帶你回家見見我媽。
賀煜知道,這話要說出口,簡寧估計就直接跑k1不下山了,他只得想辦法曲線救國。
「賀煜,我沒這麼脆弱好吧,上不上直播對我來說無所謂的。」簡寧委婉地表示了拒絕。
「濱城醫療條件好,你的傷再去看下,免得留下後遺症。」賀煜又找了個理由:「你自己可能無所謂,但是你還是要考慮下寶峰,明瑪那裡,還是需要你的協助。」
簡寧還是在電話那頭沉默,賀煜卻開始倒計時,他估計簡寧撐不過十秒就要心軟。
「等明瑪從k1下來,我和他商量下。」簡寧果然鬆了口。
「反正你受傷也上不了山,這個登山季,你在濱城多待陣子,養養身子。現在路繩都建完了,窗口期有明瑪和阿塔在,沒有問題的。」賀煜加了把勁。
「知道了。你先去關心你的對手吧,他們要準備回撤了,我看直播間又在卡頓,你們賀氏不要功虧一簣。」
「什麼對手,笑死人,在頂峰氧氣面罩包得臉都看不清,我們簡嚮導自然也看不上。」賀煜口氣帶著不屑:「我們簡嚮導喜歡沖頂不帶氧氣的,那才叫厲害。」
「趕緊去幹活吧,賀總,直播一斷你的和平獎就要飛了。」簡寧催著賀煜掛了電話。
通信訊號確實有一點小卡頓,賀煜趕緊找人檢查了下,是在七千米的基站,光纜被一塊小落石砸了下,賀正遠很快就修復完畢,一切順利。
項目圓滿完成,各方喜氣洋洋。
登山隊剛到七千米前進營地,賀煜就把大本營的事情和賀正遠一交代,匆忙趕著直升機要回加德,他還是擔心簡寧會因為沒有能上k1測量而難過。
王健在大本營叫住正要上直升機賀煜,讓他多留一天,說明天晚上在加德辦個慶功宴,邀請賀煜帶子公司的人一起參加。
賀煜欣然答應,說,明天我和簡嚮導會一起到,你好好組織登山隊站一排給人家謝罪,秋後算帳少不了。
王健哭笑不得,回答,明天集體給簡嚮導喝酒賠罪。
賀煜趕回加德酒店時,剛好是傍晚,今天天氣好,日落呈現出迷人的粉紫色,總統套房窗外的雪山,跟著披上一層紫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