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安在外自来沉稳,此时的模样儿,是硕硕少见的偏执。
许安安回过头,眼中晶亮:“所以,如果事情不够大,那我们就闹得再大一些。父亲会知道的,他很疼我,他会回来的。”
府外,齐昱小心绕过酒席,外头小厮已然依着他的吩咐备好马。
“王爷,咱们去哪儿?”
“去哪儿啊……”齐昱低头看着一身红装难免扎眼,想了想才道:“走,伊春阁。”
“这怕是……”
“别废话,赶紧的。”
次日清晨,许安安起身,齐昱一夜未归。
彼时,皇宫内亦很是热闹。
三皇子跪的委屈。那黑天鹅原是花了大价钱买来为哄自家媳妇,没成想媳妇儿还没哄好,时至今日倒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二皇子跪的委屈。那假山石子他建造时极是费了些心思,原为观赏,哪里知道在文人墨客眼中如此,到了齐昱这样的人眼中,竟成了逃婚最佳的藏身之处;
大皇子不委屈。昨日在六王府上喝趴了一众来人,今日里醉的连床都爬不起来,很是叫皇帝赞了句好,特嘱咐皇后亲自送了药材前去府上看望。
许安安得了通传由公公领入,淡淡扫过跪在地上这一片的满满期盼,敛裙跪下,俯身一拜。
“儿媳许氏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安。”
在下同样跪着的二人见状,顿时心中大定。
“起来吧。”皇帝难得展了笑颜,转而见许安安孤身一人,蹙眉道:“老六那小子呢,没陪你一块进宫?”
“儿媳特来替王爷告罪。王爷今日身子不适,叫儿媳代为向父皇问安。”
皇帝自是知道自家儿子的秉性,点了点头懒怠拆穿。毕竟成婚这块大石头落了地,许安安既有意遮掩,便是小两口自己的事情:“也罢,既是身子不适,就叫他这几日好生在府里待着将养,也不必特地进宫请安来了。”
“是,谢父皇。”许安安起身,又转而向一旁跪着的二人一礼:“见过二皇子,三皇子。”
三皇子齐旭只觉丢人,脑袋恨不得埋到地缝里。
二皇子齐稷自来圆滑,跪着的功夫还不耽误抬起头来笑着寒暄:“弟妹不必客气,都是一家人,日后只跟着六弟叫二哥三哥就是。”
“是,二哥,三哥。”许安安从善如流。
皇帝见这番场景也是欣慰,点了点头道:“午膳就在宫里用吧,再去给你母后请个安,她预备了不少东西,一并带回去。”
“是。”许安安又看了一眼二皇子与三皇子,略显犹豫的垂首道:“只是儿媳今日前来,还有一事想求父皇。”
求父皇的恩典,给夫君纳个妾室
皇帝见许安安并未往下说,顺势摆了摆手:“你们两个都先下去吧。”
二皇子与三皇子如获大赦,相继起身道:“谢父皇。”
擦身而过,许安安已然先端正跪了下来:“儿媳见六王爷府中冷清,心下实在不忍,故而今日来求父皇的恩典,给夫君纳个妾室。”
“你说什么?!”
三皇子余光瞧见许安安的动作已然觉得不对劲,不自觉的拉住二皇子加快了脚步,以免误伤。不成想许安安这开口的时机很是恰当,皇帝已然震怒,然二人此时又离大门甚远,顿时这步子迈也不是不迈也不是,只得连忙回头下跪。
许安安双手交叠在额上,重重一拜礼。
“父皇明鉴。儿媳虽自幼母亲早逝,未能有幸得母亲教导,父亲亦常年在外征战。只是儿媳心知女儿家为人妻子贤良淑德的道理。儿媳钦慕六王爷,如今得父皇怜惜儿媳丧父无依,下旨嫁与王爷为妻,心愿已了,此生唯望王爷顺心,别无所求。”许安安声情并茂字字衷肠,随即话锋一转:“儿媳斗胆,求父皇恩典,纳伊春阁的绿染姑娘入府。”
伊春阁,京城内外鼎鼎有名的妓院。
许安安声音不大,在殿内众人听来却觉震耳欲聋。
“荒唐!”皇帝的茶盏不偏不倚,砸在二皇子与三皇子跟前儿。
“父皇息怒。”三人异口同声。
“儿媳知绿染姑娘出身不高,难免引得闲话。但儿媳私心里想着,若是果真愿意隐了身份,也并不是件难事儿。因而儿媳仔细思忖了一夜,想来将绿染姑娘纳入儿媳家中亲族,纵是表亲堂亲姊妹,姐妹一同入府,自古也是有的。奈何儿媳家中亲族都已在战场上……”许安安红着眼略一垂首,再回头,颇为真诚的看向身后不远处早已恨不得遁地的二人:“抑或几位哥哥相送……想来也是一段佳话。”
二皇子先一步反应过来,连忙跪着上前接口道:“父皇莫要生气,弟妹如此贤良,原也是六弟的福气,只是自古再没有娶了正妻第一日就要纳妾的道理。儿子听着弟妹这话,莫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二哥说的是。”三皇子连忙应声。
“你就知道个是。”皇帝不悦,再看向许安安时却还是强压下怒气:“老二这话有道理,丫头你可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与朕说,朕自然给你做主。”
“没……没有委屈……”许安安话说出口,却已然带了几分哭腔。
皇帝一看愈发明了,话不多问,扬手道:“来人!给朕传老六进宫。不管人在哪儿,绑也得给我绑回来!”
“父皇切莫要对王爷置气,原是儿媳的不是。”许安安慌张,眼中霎时噙了泪:“父皇,儿媳心悦六王爷,却不知王爷早已心有所属。若非如此,儿媳再不敢拆散。王爷与绿染姑娘情比金坚,儿媳自愧不如,只恨此生没有先于绿染姑娘与王爷遇见,却也感动于王爷这样的痴情。若父皇今日当真要与王爷为此事置气,那便请父皇下旨,只说是儿媳不够贤良,让王爷休了儿媳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