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誠上前扑打著她,趙一嫻還是緊緊抓著刀柄,閉上眼睛,斜著往周永誠的腹部捅去。
血濺了出來,她的手上,臉上,眼眉上都是。
一刀兩斷,斷的是在三十七年前如藤蔓般延續下來的血液。
她清楚聽見周永誠倒在地上的聲音,但她沒有回頭。她擰開鎖,沖了出去,門外,沒有人。
走廊完全是黑的,一條路黑到底。人生中沒有比這再黑的時刻了。
她用力往前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下樓梯都是兩步一起下。
天已經黑了,月亮爬了上來。這個地方沒有路燈,一路漆黑。她追著月亮,橫衝直撞,她手裡還拿著刀,刀上有血。
這一路跑來,她都沒有遇見人。黑夜如潮水包著她,恐懼如同海浪襲來,拍打著她的五臟六腑。她一陣痙攣,想嘔吐卻吐不出。
怎麼辦?她是不是殺了人?自。她應該自。報警,但手裡沒電話。
她流淚了,鼻涕也跟著流。這樣子,誰見了都會覺得噁心吧。
一不小心,她撞到了一個人,刀掉在地上的聲音使她回過神來。
那個人湊上來說:「你怎麼了?」
聲音很熟悉,但完全想不起。
趙一嫻哆哆嗦嗦地說:「我…我…我好像…殺人了。」
那個人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拉著她的手,她感到那個人的手很溫暖,所以那個人牽著她走,她沒有拒絕,她像一隻失了魂的木偶,需要有人牽動著她。
終於在一個有光的地方,那個人停下。
看到這是一張熟悉的面孔,她的心放了下來。
喬瑞拿出口袋裡的手帕遞給她:「先擦擦手,還有淚水。你發生了什麼?」
趙一嫻驚魂未定:「你怎麼在這。」
喬瑞皺著眉說:「我看你去那麼久還沒回來,我過來看看。」
「我差點被綁架…你知道綁架我的人是誰嗎?是周永誠。」
說周永誠這三個字的時候,她有些抖。
喬瑞先是驚訝,然後近乎憤怒地說:「他真不是個人,怎麼可以這樣對你。」
喬瑞拿出手機報了警。
警察趕到現場的時候,周永誠已經不見了。
做完筆錄出來,已經很晚了。喬瑞扶著她下台階,他說:「你媽媽那邊我說你是和我去看電影了,所以晚點回去。」
「謝謝你。」趙一嫻整個人完全失神。
警察局旁邊有家便利店,喬瑞帶著趙一嫻去買了熱牛奶和麵包。兩人坐在便利店裡,趙一嫻咬著麵包,麵包已經不軟了,發硬,像在咬石頭一樣。
趙一嫻請求道:「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給我的家人們,我不希望她們擔心。」
喬瑞點頭,趙一嫻吃完麵包,托著下巴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