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牙的试图撑起场面,好掩过不中用的慌乱,“那为何,之后不告诉我?”哪怕是自我得了三魄之后,我都是记起他了的,所谓权宜,却隐瞒了如此之久。
我其实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他来冥界是为了我,舍仙身,留仙元本就是件极其危险的事,又以仙元之躯为我挡了天劫,我再怎么也生气不起来。知道是实打实的自家人之后,反倒是担心更多一些。
夜寻突然就不说话了,实则这才算他的常态,很难套得出话来,软硬不吃。但方才听了他一番毫无保留的解释,我就有点飘飘然,下意识的以为他会有问有答的。且而我早前也没觉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懒得解释或者身份换来换去的麻烦,我觉得都可以是他能说出来的解释。
但他没说,枕着我的头,一动不动安宁的形容,像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开口。
若是对夜寻,这种沉默我一贯很能习惯,处理起来更是得心应手,就吸了吸鼻子道,“唔,火要没了,风也怪大的,老大……呃,夜寻你冷吗?回山洞吗?“
夜寻在麾衣下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温,我的手却很凉,于是他道,“恩,先回山洞吧。”
靠人的体温取暖毕竟和衣物保温的感觉不一样,裹着麾衣脱离他怀抱的一瞬间,我就开始冷的发颤,那感觉就像大冬天的时候睡觉,旁人一把将你棉被抽走了一般。我好似眷恋冬日棉被一般,又眷恋瞥了起身的夜寻一眼,然后嘎嘣嘎嘣踩着冻得又脆又硬的土,准备往山洞的方向去。
表面平静,心里则是掀起惊涛骇浪的琢磨着折清突然之间“变成”夜寻一事,随后想,今天夜里也不用睡了,光傻笑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近日的日更可给力?哈哈哈哈
☆、境况
呼啸的寒风在进入洞穴的一瞬便削弱了许多,叫我好受不少,清晰可见洞内往外散发的火光,那色泽光瞧着便带了份暖意。
果子听见我们的脚步声,自发呆中回了神,不自觉避开夜寻的目光,起身将位置让给我,靠近时依旧颇为担心的小声问,“姑姑,你还好么?”
柴火烧的哔哔啵啵的,我靠着火堆一坐下就感到阵扑面而来的暖意,很是舒服。看他一副愧疚的样子,纵然浑身没一处好受着还是笑笑道,“没什么大碍。”
“地狱下夜里极寒,并不适合赶路,姑姑还是多休息一下为好。”果子如是道着,声音很轻,因为梨樰正睡着。
我瞥了眼梨樰苍白的面容,想他装睡应该也是装得挺辛苦的,可依他的处境,实在没有更好的法子。
镜世周遭储了这般多的冥水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也不晓得果子在天际上一个人撑了这数万吨量如狼似虎的冥水,有没有受伤。
这变故其实算是最糟的局面。
打个比方,一个病重之人若还抱有一丝念想的时候,就会同起初阿尘做的那般,给我寄信或者对外求助,积极的接受治疗。这种时候,镜世往往都是对外开放的,而不会设这些机关。也幸好着道的是我,不过折腾了些,若是换了人就直接殒命了。
这就证明,镜世之主阿尘已经决定要自我放弃了,镜世如今就像一个巨大的墓,用了最简单却实用的防盗方式——流沙。
只不过这沙并非普通的沙,而是冥水,以之将整个镜世的外遭包裹起来,只要破开外面一层简单的封印,冥水转瞬倾泻而出。任你人神魔妖,一次性毁个干净。
冥水有摄取冤魂禁锢一说,地狱之下最不缺的就是冤魂,这东西搁置得越久越厉害,生活在此处的妖兽皆知,才无一感上前侵犯。
我们之前也隐隐感知到一些,但一路走来简单粗暴难惯了,艺高人胆大的没搁在心上,这才着了道。
如今境况,我们尚且可以淡定,但梨樰好似同那阿尘过些什么联系,晓得情况不乐观,心中自然焦急。但我基本可算是为了救他而伤的,他不能昧良心的催促我早点动身,夜寻和果子又是我这一边的,除了装睡的置身事外,他如今说什么都尴尬。
正想这事要如何解决,夜寻在身后开口道,“想什么?过来睡觉。”
我赶忙低低应了一声哦,临起身之际又意味深长的睨了果子一眼,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孩子,分明知道夜寻真实的身份,一路上尽知道卖乖去了,却当真是连一句真话都没对我说。
果子触到我眸光,一愣,只是苦笑。
……
我大概是熟知的人并不多,所以在遇事上总是对人比对事多些,通俗说来,便是没什么公正的原则。
我将知道”折清“就是”夜寻“时,的确混乱过一阵,待得他亲口承认,我脑中微妙别扭之处终于对上缘由,才又并不迷惘了。
原本对待”折清“,我总免不得在他对我好的时候猜度其间缘由,又在他对我冷淡的时候思忖是不是往后的靠山没了。一个没心没肝的我整天在琢磨这个也是挺累人的,若是夜寻,我自然也就不会再担心这个。
打个简单的比方,就如同你迫不得已独身行走江湖,身子颇虚需得求助一位陌生人共乘,上了车才觉此情此景自个虽是轻便许多,却又是很容易被拐骗了,晃晃悠悠的一路担心着。担心毕了,那人才突然告诉你,他是你自小结缘的未婚夫,是来接你回家的。
我不晓得别人是如何作想的,但是在我看来,我总是欢喜多于其他,感觉面前丛生的荆棘霎时改作海阔天空,很是明朗。
夜寻同我相处了大半辈子,已然算是大半个自家人,我颇为放心。
……
我原以为我一晚上光是琢磨些乱七八糟的事也能琢磨的一宿睡不着,但我显然低估了自己的能力,就着依靠着岩壁的坐姿,身上仅披着麾衣御寒也能一觉到天亮,睡得还挺香。
第二天醒来看到夜寻就傻笑了几声,突兀得我自己都没想到。
彼时果子和梨樰还睡着,外头只有灰蒙蒙的微光,夜寻刚起身,也是被我弄得错愕了一下的形容,转瞬眉眼含了丝几不可辨的笑意,一面往火堆里头添柴,一面问我笑什么,这么呆。
也不是句疑问的语气,言罢便朝我勾了勾手,让我过去。
我上前,顺从的在夜寻侧坐下,他伸手过来,突然就开始解我的腰带。
大概是早上起来迷糊,我愣是自己搭手帮衬着将腰带松了一圈才猛的反应过来这是个怎样的境况,一把按住他的手。不用看也知道自个脸全红了,热得厉害,连舌头的都不利索,”你这是……光,光天化日的,果子都还在呢。”
“……”
看着夜寻的表情,我愣了许久,一下子含蓄而矜持的笑了,干咳,“唔,你继续。“
腰带解开后,外衣一抖便从里面滚出来个毛茸茸的东西,骨碌骨碌的撞到岩壁上,痛呼般的嘤了一声,随后撒腿就跑到洞穴内部的黑暗中去了。
我呆了,愣愣的去摸自己的肚子,有点难以置信的傻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