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姜明曦不赞同他这说法,昂起头哼哼:“对你来说当然是小事一桩啦,我可是念了有十年呢,不对,是十一年。所以……你一开始就认出我来了?”
燕堇故意错开她的视线,仰头长嗯,嗯到最后被姜明曦抡了一拳,直到回府后,夫人生气地不肯让他上床才赶紧承认。
“好好好,孤承认,当初掀开盖头的时候,孤就知道了。”确认是在新婚第二天,他特地派人去查了一下。
姜明曦怀抱枕头,忽然想到那之后跟他说起当年的事,扭头瞪向倾身靠过来的人:“看我像个傻子一样被燕云诀骗,开心吧。”
这是要跟他翻旧账了。
燕堇停下举动低低笑出声:“你当时都那样说了,孤要是紧跟着说是孤,你信么?”
她那时并不喜欢自己甚至夹带着厌恶的情绪,就算坦白估计也不会信,非但不信,还有可能对他的印象越来越差,那他又何必去开这个口讨人嫌呢。
姜明曦顿时无话可说,扔掉怀里的枕头拽住他的衣襟将头埋进去,沉默半晌,闷闷的声音才从怀里飘出来:“你今晚,睡书房去。”
“又睡书房?孤都已经睡好几天了。”她这扯开话题的方式也太折磨人了,燕堇不同意。
姜明曦:“明日还有正事,要是被看出来了怎么办?”
燕堇坐在床边一步未动,手慢慢摸向床上的锦被,不等姜明曦推他离开,反手将人裹进锦被中:“就一次,肯定不会被看不出来。”
翌日,刚下马车的姜明曦一时腿软差点摔了下去,好在琉璃及时扶住,她才免于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尴尬局面。
果然,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没一句是可信的。
“主子……”琉璃目送她进宫,心里不知为何突然一阵发慌。
看出她的不安,姜明曦笑着安慰:“等我回来,让你摸一天头发。”
这对恋发癖的人来说可是最好的礼物。琉璃一时没忍住,红着眼笑了。
目送她,直到看不见那道瘦弱的身影,压了压眼角,转身去准备她该做的事。
朝政目前大半都被燕云诀把持着,太子的权利基本架空,这场戏再怎么演也演不了多久了。
姜明曦来到寝殿门前深呼吸了口气,恰逢德喜公公从殿内出来,这才知燕云诀来了。
倒是难得这么忙的时候,他竟还有空来皇上跟前,可皇上不是正昏睡着么。
姜明曦与德喜公公对视一眼,提起裙角快步入内。
“那药,你没用。”听到脚步声,坐在榻前的燕云诀放下折子看她。
姜明曦慢慢停下脚步,学着姜明舒两根手指搅动着衣角,像是做了什么错事,说话磕磕巴巴:“王,王爷,我不敢。”
“不敢?呵!”燕云诀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去,直走到人面前,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脖颈,“我看你不是不敢,是不想,我说的对吧,姜明曦。”
“哦呀?真是难得能从这张脸上看到惊讶的神情啊。”燕云诀一手掐住她,另一只手轻抚她的脸庞:“我早该想到的,大哥那样聪明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那个假货。”
既已被识破,姜明曦也没什么好再装的,眼角无意划过他腰间凸起的一块,收回视线:“原来你也知道燕堇很好,那又为什么弄这一出?你在乎的根本不是皇位,对么。”
燕云诀笑着加深手中的力道,看着她愈渐涨红的脸,表情十分愉悦。
可那愉悦的神情中,分明藏着巨大的悲伤。
“你……你想要的……是……是所有人的关注。”姜明曦费力扒着那只手,在她说出这句话后,掐在脖间的手忽然松开,证实她猜对了。
“是啊,如果不这么做的话,谁又会在乎我呢?没有人在乎我,就连你也一样!”燕云诀松开她的脖子转而捏住下巴:“扔下重伤的我,毫不犹豫地奔向燕堇。”
提到这,姜明曦不禁想起那日寺内的惨状,登时怒了:“那件事分明是你自导自演!”
她没有扔下他,甚至好心替他包扎了伤口,可结果却是,所有的事都是他所为。
包括她回门那天掺了红豆泥的蝴蝶酥,都是他暗中示意依附贵妃的那两位妃嫔,不动声色地将事情全都推到其他人头上。
他好可怕,可怕地令人胆寒。
“是啊,都是我自导自演的。”既已撕破脸皮,燕云诀不介意撕的更碎,“那你为什么还要进宫?白白送我一个人质。”
姜明曦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燕云诀渐渐失去耐心,眼疾手快地取下他藏在腰间的小药盒。
“为了不让你染上亲人的血。”
药盒刚被夺过来,燕云诀跟着就要过来抢,姜明曦从他手下逃脱,两步来到窗边举起药盒:“你之所以在这里等我而非外面,说明你还没有完全控制整个皇宫,只要我推开窗发出一点声响,你所有的计划就都会泡汤……计划失败,皇后娘娘应该会很失望吧。”
“你住口!”
最后一句话似乎刺痛了燕云诀某个点,声音都不禁放大了两倍,惹来候在门外的德喜公公敲门寻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燕云诀紧抿嘴角,姜明曦只得强装镇定地冲外面道声“没事”。
而从他方才的反应来看,造成他现在这个样子的元凶很可能就是皇后。
姜明曦想起从前去坤宁宫请安时见到的贺皇后,那个总是温柔待人的皇后,真的很难想象,她到底是怎样将燕云诀逼上如今这条路的。
明知道是错的,还要一步步接着,继续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