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为二人斟茶,道:“我也要巨弩的草图。”
苗都尉立刻应允:“猜到了。只是,在下并无把握画出全部,初始部分还得靠娘娘指点。”
蓁蓁点头:“一日半,可够?”
苗都尉想了想,略显为难:“恐怕难以完成。”
“那先进行着看。”
“是。”
蓁蓁又道:“另外,两位的去处可有打算?”
李雷道:“将苗都尉安全护送到此处,我便完成任务,余下的时间,我有自己想要做的事。”
苗都尉声如蚊蝇:“这满街的通缉告示,恐怕还要依仗娘娘。在下不怕死,怕的是被有心人捉了去求死不能。”
蓁蓁欣赏苗都尉的坦诚,道:“放心,虽不能承诺你什么,我会尽力而为。”
“有娘娘这句话,在下便放心了。”
敲门声响起,几位女仆鱼贯而入,将斋食布置案上。蓁蓁转身向门口瞧了一眼,碰上成骅的视线便递了一个疑问的眼神。成骅会意,很快跑开,不一会儿又折了回来,冲她点了点头。
蓁蓁道一声“二位慢用”站起身向外走。苗都尉不敢拦,李雷像寻常家的大伯那般嗔怪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有什么是用完膳再去。”
蓁蓁赶忙回道:“还有个小女子这会儿正受煎熬呢,二伯放心,蓁蓁很快便会回来。”
李雷听到后便不再说什么,又补充一句:“别忘了问问那老和尚是怎么回事。”
“是,二伯。”
蓁蓁前脚出门,李雷便冷着脸对苗都尉道:“你知道我不信你吧?”
苗都尉正狼吐虎咽,并不在意李雷的话,翻着白眼咽下口中的食物,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就因我与冯宓儿有私情?”
李雷斜睨着苗都尉,将茶杯掼到他眼前:“难道不是?”
“她一个青楼女子,与她有私情的多了,李侍卫为何就揪着我一人不放呢?”
李雷仍旧死死的盯着苗都尉:“可是,与她曾经有过婚约的只你一人。”
苗都尉手中之箸应声而落,脸色煞白一片。
李雷似乎已预料到苗都尉的反应,决定趁热打铁:“据传,冯宓儿自幼愚钝,琴棋书画无一精通,只是生了一副好面孔。青楼里的倒是掉了个个儿,模样瞧着一般,那书画可是了得,我们那位趋风附雅的谢大人亦是她的裙下之臣。苗都尉,这,你又作何解释?”
苗都尉似乎很是意外,半晌未语,见李雷失了耐心才解释道:“既然李侍卫已查得如此之深,应当也知在下的父亲被贬之后与冯家便没了来往。当年定亲在幼时,在下还不满八岁,而冯宓儿还要比我小上四岁,虽说见过几面,但中间十几年未见,儿时的样子又如何能记清?是美是丑早已忘个干净!在下是经常去找冯宓儿,不怕您笑话,我只是在报当年的羞辱之仇而已。”
“此话怎讲?”
苗都尉似乎很不愿企口,停顿片刻才又道:“父亲被贬出京,从此仕途断送,本指望着我能有些出息,无奈在下学问有限。见考取功名无望,父亲便想着借助之前的人脉为我找点事做,便求到了冯大人门下,那时他已是京兆府尹。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不但没有见我们,晾了我们四日后派人传了话,说什么以后不宜相见,送来了绝婚书逼我们画押,给了一吊钱羞辱我们。是我小肚鸡肠,此事我一直记在心里,后来他们家落难,我知道了冯宓儿的事,便去了那青楼。”说到此处,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道,“虽然我不记得她儿时的长相,但那次远远地见过冯大人,让你这样一说,这父女似乎一点相像的地方都没有。莫非,她真是假扮的?”
“那军营里给娘娘下毒的那下等兵呢,你也不认得?”
“冯伽?他是冯家最小的孩子,在下更无甚印象。”
这话听起来有几分道理,李雷见问不出什么便不再多说,用起膳来。
在成骅的指引下,蓁蓁入了对面的斋房,里面坐着路菱和贴身婢女,见她入内,婢女很懂眼色地退了出去。路菱的样子显然是哭过,眼睛红肿,眸中湿润,蜷缩在墙角处连头都懒得抬起。蓁蓁扫了她一眼,并未搭话,只等路轲入内。
路轲脾气暴躁,一看到路菱,也顾不上蓁蓁在场,便要冲上去打。路菱如小鹿般惊跳起身,飞快地躲到了成骅的身后,遇到歹徒时也未曾见她有如此敏捷身手。蓁蓁颇感无奈,看着父女二人鸡飞狗跳你追我赶,心中突然生出一丝疲倦,干脆,直接在席上坐了。